我能做你的教母吗?(3 / 4)

招牌可不能砸你手里。”搁半年前,杜盛得乐开花。

云浮那劲儿,他老早看中了,觉得天生该吃电影这碗饭,一想她就冒灵感。可眼下……

“厂长,献礼片呢?我手上那摊还没完。”一九九九年逼近,五十周年大庆,工程像上了发条。文艺口都憋着劲献礼,有点名气的导演肩上没轻活,都在赶工呢。“都扛着!"厂长一挥手,“先把献礼片做完,再扎进这部片!能者多劳,懂不懂?”

杜盛咽下话头:“好。”

心里清楚,这连轴转的苦日子算是定死了。想和云浮合作那点雀跃,被重担压下去一截。

回家路上,脚步沉了。

门一开,女儿杜霜思正擦玻璃杯。“爸回来了?什么任务这么急?"她放下杯子。

“新本子,要冲国际奖项的。“杜盛把剧本往桌上一撂,外套随手搭椅背。“啪啦!"一个杯盖没立稳,摔在地上,碎了。杜霜思没弯腰,盯着那剧本封面,像被烫着:“当您是铁打的机器?厂里真不怕累死牛?”

杜盛皱眉:"厂里有难处。”

“难处?拿奖的是您!又不是厂长。“杜霜思呼吸急促,“需要撑场面了,就是宝贝疙瘩?用起来像牲囗?”

杜盛安慰:“你不是挺喜欢看云浮的电视剧吗?好,这次又要跟她合作了。”

“我才没有!”

杜盛不相信她说的。

明明自己女儿经常看她的电影电视剧,家里的碟片都是齐的,影像店说不定都没有这么齐的。

“行,你没有。”

杜霜思看着剧本,没说话。云浮的名字扎在眼里。几年了,那人影儿风似的往上卷,快连裙角都摸不着了。

自己还在各种做女配,慢慢沉淀,人家已经要冲击国际了。她眼神突然盯住父亲:“我也要演。配角就行。”资源不烫手,捏着不用的才是傻子。杜霜思不是清高犯。“嗯。"杜盛应了一声。

几天后,杜盛约了云浮谈戏。杜霜思缠着要去。小车在一条安静的林荫道缓行。最后停在一处机关大院门口。青砖高墙,铁门紧闭。警卫站得笔直,眼神扫过来带着探照灯似的分量。杜盛递了证件,等盘查。车窗降下一线,杜霜思感到警卫的目光刮过自己脸颊。登记,核实,电话确认。流程一丝不苟,空气都像凝着某种规矩。原来如此。杜霜思明白了。这门槛,本身就是一个无声的解答一一关于距离,关于阶级。

终于放行。小楼挺旧,但透着股说不出的安稳气。云浮开门。很家常的穿着,宽松的文化衫,底下一条熨得平平整整的裤子。她先对杜盛笑:“杜导,你好!”

目光一转落到杜霜思身上,停了两秒。那种审视很轻,但准确。“哎?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你?挺眼熟的。”那眼神不再是过客。

“我女儿,杜霜思。“杜盛侧身让了一下。“杜霜思……你好。“云浮伸出手,指尖凉滑,微微用力一握,很快松开。触感残留在杜霜思掌心,像被盖了个无形的戳一-杜盛的女儿,她记住了。杜霜思压下心底涌上来的涩:原来“杜霜思"三个字,得先有“杜盛”,才能印进对方的眼。

杜霜思扬起恰到好处的笑,嘴角弯起标准弧度:“你好,云小姐。”客厅里,杜盛拿出剧本摊开。

云浮没绕圈子,单刀直入:“杜导,您是行家,这片子去戛纳,有几成胜算?”

这话锋直接,杜盛也不含糊:“戛纳近些年胃口在这头。知青,伤痕这种带着褶皱的历史,那些外国评委很受用。我看,冲奖希望不小。”他顿了片刻,又补一句,“不过,路子也快被走窄了。好些人不讲究艺术,专奔着那个"惨′去换名堂。”

“哦?“云浮挑眉,似乎有兴趣,“那现在国外什么路子好?”杜盛笑笑:“就这种不主旋律的最吃香。拿奖的机会很大的,以后就说不定了。”

“原来是这样…“云浮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指尖在剧本封面上无意识地划了一下,留下道浅浅痕,“那奥斯卡呢?听说更难?”她是个业内文盲,只听说过欧洲三大电影节以及奥斯卡,在她的印象中,奥斯卡名气好像更大一点儿。

“奥斯卡?“杜盛摇摇头,“理论上中国人是可以拿的,但是基本上没有拿过。”

云浮轻轻“哦”了一声,眼神似乎亮了一点:“您对门道这么熟,原来是有内线?”

他话头一提,腰板儿不经意挺直了些,带了点不掩饰的自得,“我前妻她是美国演员,正经拿了国籍的。那边有人脉有门道,拿过奥斯卡最佳女配。至于国内的电影人?”

他语气客观,“拿技术类奖提名有过。但核心大奖的演员或导演……非美籍的华人影人倒拿过一些,中国籍真正捧回小金人的,目前还没有。将来也许行,路还长。”

云浮身体微微前倾,“那……您能再多讲讲您前妻在那边的事吗?她对这片子有什么看法吗?”

她是宁做鸡头不做凤尾的人,什么好的都想往自己盘子里装。即使拿奥斯卡的机会渺茫,她都想努力一下。

原来杜盛还有这种人脉啊,云浮兴趣陡增。“真可惜,她又不是中国人,她从小就在美国长大,剧本里面什么知青下乡的,根本不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