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些太监宫女是白跪的?就是要让他们把“陛下怒斥国舅’“皇后怒护弟弟’的戏码传出去。不出三日,满京城都会知道,陛下虽铁腕治勋贵,却念着旧日恩情,连朱六九这样撒泼的老翁都舍不得真责罚。”
马天这才恍然大悟:“我说呢!往日姐夫动怒,早把闲杂人等赶干净了,今儿个倒好,连端茶的小太监都杵在角落里。”
“不止是给宫里人看。”马皇后的脚步慢了些,“更是给那些藏在暗处的人看。他们正盯着陛下会不会“飞鸟尽,良弓藏’。咱演这出戏,就是告诉他们:陛下没忘本。”
“合着就我是个坏人呗?”马天挑眉,“姐夫当仁君,姐姐当贤后,就我是个踹老翁、坏体统的愣头青?”
“你可不是坏人。”马皇后摇了摇头,“朱六九从来不是你的恩人,你踹他,是因为他借恩要挟、扰乱法纪。在百姓看来,你只会是刚正不阿、不徇私情的人。这名声,对你只有好处。”
马天摊开手:“到头来,我还是你们夫妻手里的棋子,用完了还得背黑锅。”
“别耍无赖。”马皇后伸手拽住他的后领,“哎,也别怪你姐夫。当这天子,哪有那么容易?一面要铁腕治贪腐,一面要安抚老臣心;既要让百姓觉得律法严明,又要让旧部觉得情义不忘。他手里的秤,比谁都难端。”
马天沉默片刻,咧嘴一笑:“行吧,姐姐你亲自下厨,我就不跟姐夫计较了。”
“这还差不多。”马皇后被他逗笑了,伸手牵住他的手腕,“说起来,正好有件事要跟你商量。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成亲了。”
马天猛地挣脱她的手,连连后退:“姐姐,我突然想起格物院还有急事!”
他边说边往后退,转身就要跑。
“站住!”马皇后叉着腰喊他,“你就是跑到天涯海角,这亲也得成!等我把京里适龄的姑娘都筛一遍,选个知书达理、手脚勤快的,看你往哪躲!”
马天哪里敢停,早已拔腿跑过了拐角。
马皇后站在原地,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却忍不住向上扬起。
锦衣卫衙门。
马天没有去格物院,来到了这里。
进门,看到朱棣正和毛骧也在。
“国舅爷啊。”毛骧拱手,“今天街上的事,弟兄们已经报上来了。朱六九在济安堂门前撒泼打滚,被你一脚踹飞了?”
马天往旁边凳上一坐,冷哼:“那老泼皮堵着门哭丧,真当老子不敢动他?七十岁就有理了?”“舅舅,你是踢爽了,可麻烦怕是要找上门了。”朱棣扶额,“那老头被车夫扶起来后,被送进了韩国公府。”
“李善长?”马天挑眉,“他倒真会做好人。陛下的恩人落难,他伸手救了,这人情卖得够响亮。”毛骧站在一旁,哼一声:“可不是嘛,陛下都得夸他。”
马天目光锐利如刀:“我看他不是想做好人,是想拿朱六九当枪使,借机整我吧?”
朱六九是朱元璋的恩人,自己踹了他,李善长若在朝堂上替朱六九喊冤,再拉拢些淮西勋贵,怕是真能掀起些风浪。
朱棣凑近了些,声音压得更低:“舅舅放心,韩国公府周围早就加派了人手。他们今天在府里摆了两桌酒,请来的都是些濠州老勋贵,席间说的每句话,都会被记下来。”
马天仰头笑了一声:“就算他们整出花来,老子也不怕。”
“那是自然,你可是国舅爷。”朱棣大笑起来,岔开了话题,“今天叫你来,是有另一件事。”马天见他神色凝重,收起了玩笑的心思:“什么事?”
“那个合撒儿,有消息了。”朱棣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沉郁,“应该是死了。”
“死了?”马天猛地坐直身子,“你怎么知道的?”
朱棣目光沉凝,半响才缓缓开口:“我们安插在草原王庭的暗卫,上个月刚混进探马军司。这消息,是他传回来的。”
说罢,他从袖中抽出一张叠得紧实的纸条。
马天伸手接过,展开匆匆扫过几行,双眼瞪大。
“还真是合撒儿怂恿李新盗皇长孙的尸体。”马天皱眉,“他费这么大劲,到底想干什么?”信上只说他们盗尸,但没说目的。
朱棣探过身,指着纸上某行字:“你看这里,盗尸那晚出了意外,他们在钟山脚下撞见了张定边一伙人。双方在悬崖边动了手,合撒儿坠崖而死,尸身是探马军司的人找到的,胸口插着一把奇怪的匕首。”“张定边?”马天摇头,“他说没见过合撒儿。”
他想起张定边在小酒馆里欲言又止的模样,心头疑云更重。
“暗卫的消息里,也没说合撒儿是张定边杀的。”朱棣点了点纸面,“探马军司只是找到了尸体,至于匕首是谁插的,双方为何动手,都没写清楚。”
马天低头盯着纸上“奇怪的匕首”:“这“奇怪’二字,到底是什么意思?是样式奇特,还是有什么特殊标记?”
他抬头看向朱棣,眼中满是困惑,“暗卫不可能连这点都写不清。”
“或许他自己也不知道。”朱棣摇了摇头,“草原上的匕首本就样式繁多,探马军司的人发现尸体时,也是觉得凶器“奇怪’。暗卫是照着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