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骇人的光彩:“咱要封他冠军侯!”
“霍去病的冠军侯?”马皇后霍然起身,“那可是汉武帝专为霍去病设的爵号,“功冠全军’之意!马天他扛得住这份荣耀吗?”
朱元璋走到窗前,语气掷地有声:“怎么扛不住?四战四捷打通辽东咽喉,这份胆识谋略,比当年的霍去病逊色吗?你怎么知道,他将来不能像霍去病那样,直捣漠北,封狼居胥?”
马皇后又惊又期待。
韩国公府。
李善长端坐在主位上,那张素来温润的脸上此刻无比阴沉。
下方两侧,陆仲亨、唐胜宗等几位淮西老将坐得笔直,气氛凝重。
“诸位都听说了吧?”李善长终于开口,“国舅爷马天,半月之内连下四城,如今富峪城已破,正往大宁去了。”
陆仲亨猛地一拍桌子,粗声粗气地哼了一声:“谁不知道?现在京城里的孩童都在唱“国舅爷,骑大马,杀得元兵回老家’,这风头,都快盖过当年中山王攻克大都了!”
“真没料到,那在格物院里摆弄铁片子的国舅,竟还有这般手段。想当初在济安堂见他时,还以为就是个靠着皇后娘娘的荫庇混日子的皇亲。”唐胜宗皱眉。
李善长冷笑一声:“太子殿下最近在朝会上,可是三番五次地夸他这位舅舅。说什么“勇冠三军,智计过人’,极为得意。”
“这不明摆着敲打咱们么?意思是离了我们这些淮西老兄弟,朝廷照样有能打仗的人!想当年咱跟着陛下打天下时,他马天还不知道在哪穿开裆裤呢!”陆仲亨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分封诸王之后,咱们手里的兵权本就被分去了大半。”唐胜宗叹了口气,“秦王守关中,晋王镇太原,燕王据北平,个个都握着兵权。如今再冒出来个国舅爷,四战四捷立了这么大的功,往后朝堂之上,还有咱们说话的份吗?”
李善长端起茶盏,却没喝,慢悠悠地说:“诸王之中,晋王朱桐、燕王朱棣,都是在战场上滚过的,统兵之才不输老将。如今再添上马天这颗冉冉升起的将星,将来能辅佐太子殿下的人,已经清清楚楚地站在那儿了。”
“说到底,就是用不着我们这些老骨头了呗?”陆仲亨摊开手,语气里满是不甘,“当年濠州起兵,咱哪一个不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现在天下太平了,就想把咱们晾在一边?”
唐胜宗看向李善长:“老相国,你德高望重,得想个法子才是。冯胜毕竟是主帅,马天再能打,也得受他节制吧?”
李善长放下茶盏,眼中精光一闪,缓缓点头:“陆仲亨,你给冯胜去封信。”
陆仲亨身子一挺:“请老相国示下。”
“你就说。”李善长沉吟了下道,“马天虽勇,终究年轻气盛,身为监军却越俎代庖,恐非军中正道。让他别忘了,谁才是辽东的主帅。”
陆仲亨脸上露出了然的神色,重重颔首:“属下明白!这就去办!”
翌日,文华殿。
监国太子朱标正手持奏折,与群臣商议着江南漕运的调度。
“今年江南雨水偏多,运河水位涨了三尺,漕船行至徐州段恐有滞涩,依臣看……”户部尚书正在禀报殿外忽然传来太监唱喏:“陛下驾到!”
百官齐刷刷转身,只见朱元璋穿着一身常服,背着手慢悠悠走进来。
朱标连忙起身相迎:“父皇怎么来了?”
“你们忙你们的,咱就是路过。”朱元璋摆了摆手。
他目光却在群臣脸上溜了一圈,尤其是在淮西勋贵们身上停了片刻,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听说,富峪城的捷报昨天递到了?”
朱标躬身道:“是,舅舅他又打胜仗了。”
朱元璋哈哈大笑:“国舅爷马天!四战四捷,连下庆州、宽河、会州、富峪四城,这等战功,啧啧,咱活了这么大岁数,还是头回见这么能打的年轻人!”
他背着手在殿中踱来踱去,不断夸赞马天。
站在前列的陆仲亨脸色涨得通红,唐胜宗垂着眼帘,李善长微微含笑。
朱元璋声音里带着得意:“昨儿个在坤宁宫,皇后还跟咱比呢,说马天这岁数,比咱当年统兵时还厉害。咱寻思着,该赏了!”
群臣明白,这才是陛下的目的。
“诸位都觉得,这等功勋,该赏不该赏?”朱元璋自问自答,“咱看呐,赏金银绸缎都太轻了。马天这功劳,得封爵!”
“封爵?”有人低呼出声。
“没错!”朱元璋沉声道,“等他拿下大宁,班师回朝那日,咱就给他封爵!让天下人都瞧瞧,咱小舅子的爵位,全凭实打实的战功挣来!”
“到时候,咱还要亲自为他主持封爵大典,让那些说皇亲国戚不堪大用的人,都睁大眼睛看看!”群臣面面相觑。
朱元璋却像是格外舒坦,背着手走到殿门口:“好!好!真是咱大明的福气啊!”
群臣散去,文华殿内只剩下朱标与朱棣二人。
朱棣嘴角撇出几分无奈:“大哥瞧瞧,父皇那得意劲儿,当着满朝文武把国舅爷夸得天上有地下无。方才陆仲亨那张脸,红得跟庙里的关公似的,怕是肺都要气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