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的路引分短期与长期两种:短期路引仅限一次使用,上面会注明去向与规定的返程时间;长期路引则无此限制,可随意出行。
寻常官府大多只肯开具短期路引,除非持有人有权有势,或是……肯花重金打点。
元照她们所持的自然是长期路引一一谁让张知武有把柄握在她手上呢!
况且这点小事,张知武也懒得多费唇舌,元照开口要,他便给办了。
官差接过路引一张张翻看,随即抬眼诧异地打量着元照几人,目光中带着几分探究:“你们是从塞外来的?”
“正是。”元照不卑不亢地点头。
“要去何处?所为何事?”官差盘问得愈发仔细。
元照语气平静,半真半假地答道:“打算去幽州探亲,路过天宝城,便在此处歇一晚。”
那官差闻言,脸上露出怀疑之色:“从塞外去幽州探亲?这亲戚可隔得够远的!”
元照神色坦然,语气诚恳地解释:“差爷有所不知,塞外本是流放之地,我家祖上原是被流放至此,如今总算摆脱了罪民身份,便想着回故乡看看从前的亲戚。”
官差闻言恍然大悟一一上京城可不就在幽州境内么,说不定这些人的祖上便是从上京城流放出去的,亲戚中或许还有在京城当官的呢!
这种人,能不得罪还是别得罪了。
这般想着,他脸上的怀疑之色渐渐褪去,态度也和善了许多,将路引还给长庚后小声提醒道:“如今城门已封,诸位想即刻出发怕是不成了,还需再等等。”
元照含笑点头:“多谢差爷告知。”
“没事没事,都是分内之事。”那官差摆摆手,笑眯眯地转身去检查别处了。
阿青望着他的背影,小声嘀咕:“这人怎么突然变和善了?”
元照凑近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阿青听完,撇了撇嘴嘟囔道:“原来是个势利眼。”
元照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别这么说,人皆有趋利避害之心,你我也不例外,只要在分寸之内,倒也不算什么过错。”
阿青闻言,低下头若有所思。
那官差检查完元照她们,又去检查了吴浚几个,不知吴浚他们说了些什么,竟也顺利蒙混过关。官差们在客栈里折腾了一阵,没查到任何有用线索,便又急匆匆地离开了。
用完早膳,元照对罗钦吩咐道:“罗钦,你去城门口看看情况。”
“好嘞””罗钦爽快地应了一声,转身离开客栈,一路朝着城门口飞奔而去。
约莫半个时辰后,罗钦气喘吁吁地返回客栈,对元照禀报:“老板,四个城门都被封得严严实实的,根本出不去。”
元照轻叹了口气:“看来想离开,确实得再等等了。”
阿青闻言,有些闷闷不乐:“真是的,别人闯的祸,反倒连累我们被困在这儿,早知道……”话未说完,正要回房间的吴浚几人恰好路过她们桌前,听到阿青的话,脸上都闪过一丝尴尬。“元姑娘,我们先回房了。”吴浚朝着元照拱了拱手,语气略显不自然。
元照点头:“吴大哥自便。”
吴浚点点头,带着吴溯几人转身快步离开了。
元照她们闲着无事,便在客栈大厅里多坐了一会儿。
这时,元照耳尖地听到不远处一桌客人在低声交谈,说的正是这次太守遇刺之事。
“这已是被杀的第几个太守了?”其中一人压低声音问道。
另一人掰着手指算了算:“让我想想……徐州东海郡太守、荆州三阳郡太守、冀州扶风郡太守,再加上咱们嘉然郡这个,都四个了。”
“都已经四个了呀!”先开口的人满脸唏嘘,“也不知是哪路义士干的。”
他的同伴闻言,慌忙伸手捂住他的嘴,紧张地四处看了看:“你不要命了!还敢说是义士?被人听到可有你好果子吃!”
那人也被自己的口无遮拦吓了一跳,连忙抬手拍了拍嘴巴。
随即两人把头凑得更近,说话声音压得更低了。
只是元照听力远超常人,依旧听得一清二楚。
“被杀的可都是一等一的大贪官,这可真是为民除害了。”
“哎~贪官哪杀得完啊,只要咱们那位……”说到这里,那人顿了顿,压低声音,“还在位一天,这贪官就绝不了根。”
“哎~可不是嘛!”另一人长长地叹了口气,“还不如当初元皇后监国的时候呢,那时候咱们大梁虽说称不上海清河晏,至少百姓能安居乐业,如……”
先开口的人闻言,连忙反驳:“休要胡说……元皇后终究只是个女流之辈,当年天下太平,不过是因为那位还没像现在这般昏庸罢了。”
另一人却摇了摇头:“我倒宁愿元皇后继续监国。”
元照听着二人的对话,秀眉微蹙陷入了沉思。
原来这嘉然郡的太守,并非第一个遇刺的。看来吴浚他们背后的势力,所图绝非小事啊。
她可不相信,拥有这般能力的组织,做这些事仅仅是为了行侠仗义一一其中必然掺杂着复杂的政治因素,不过是利用了吴浚等人那份正义之心罢了。
当然,她没有批判这个组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