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家众人僵在原地,叶家李氏的假哭戛然而止,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洞壁上的青苔。叶父的烟袋锅子在掌心抖得眶当作响,浑浊的眼珠慌乱地扫过围观人群,扯着嗓子辩驳:“你这孽障!当了几天救命恩人就不认爹娘?”

“爹娘?”叶景辰冷笑一声,突然扯开衣袖。

小臂上交错的鞭痕在火光下狰狞可怖,“自从我有记忆开始,在你们叶家就没有过好的待遇!你们说我偷吃粮食,用荆棘条抽了整整三个时辰,可那粮食却是叶家小妹所吃,你们对她不过是一句话的苛责;那年我被逼着下暴雨夜守猎夹,回来高烧三日,你们却拿冷水泼我说是装病一一这些恩情,我倒是一刻不敢人群中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吴月棠听到叶景辰亲口说出的遭遇,心口隐隐作痛,明明是威战四方的大禹战神,却因为失忆被这般苛待,她看向叶景辰的眼神中从原有的同情变成了现在的心疼。有个妇人突然捂住嘴,想起前几年叶景辰背她女儿去寻草药时,被汗水浸透的衣袖下隐约露出的伤痕。王村长的竹杖重重杵在地上:“叶家的,叶小子说的可是真?”

叶小妹叶春兰“哇”地哭出声,瘫坐在地:“爹!别瞒了!他就是你们在琅琊山沟里捡的!那时他受了重伤昏迷不醒,娘说养大了能当长-.. . .”

话没说完,李氏扑过去捂住她的嘴,却被吴月棠眼疾手快扯开。

“好个含辛茹苦养大的儿子!”吴月棠手里的短刀在山壁上奋力划着,进发出令人牙疼的吱呀声,“合着这些年把活人当牲口使唤!”

围观村民的议论声瞬间炸开,叶家当家的叶有财双腿一软跪在地上,突然换了副嘴脸:“辰儿啊,都是爹一时糊涂!你如今有本事了,就当可怜可怜. . .”

话音未落,叶景辰已从吴月棠手中夺过短刀,寒光抵住他咽喉:“当年用荆条抽我手臂,用烧红的铁钳烫我手心时,你们可曾有半分怜悯?”

吴月棠漫不经心地开口:“按族规,冒充血亲该如何处置?”

王村长咳了两声,神色凝重:“杖责三十,逐出族谱。”

叶家李氏突然撒泼打滚起来:“凭什么!他一个野种. ...”

话没说完,吴月棠抄起半块青砖狠狠砸在她脚边:“再敢胡言乱语,老子砸烂你的嘴!哼,野种,希望你们日后不要因为你说的话后悔。”

在众人的怒视下,叶家众人跌跌撞撞退到洞壁最阴暗的角落,像被淋湿的老鼠般蜷缩成团。李氏还在抽抽搭搭地咒骂,却不敢再抬高半分音量一一周围村民鄙夷的目光,以及叶景辰和吴月棠虎视眈眈的架势,让他们连大气都不敢喘。

叶景辰站在篝火旁,火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岩壁上如同一柄利剑。

“有纸笔吗?”他朝吴月棠伸出手,声音冷静得不带一丝温度。

吴月棠挑眉一笑,从马车里拿出之前在县城买来的笔墨纸砚。

“你当真要写?”吴月棠压低声音,“他们本就与你无血缘,不过是群跳梁小丑。”

“文书在手,有备无患。”叶景辰手握毛笔,吴月棠在一旁给他磨墨,他在宣纸上用力写下“断亲书”三个大字,墨迹因纸张潮湿晕染开来,却更显苍劲凌厉。

他将这些年的遭遇一一写在纸上:被铁链锁在柴房、被逼下瘴气弥漫的矿洞、寒冬腊月被赶出家门 . .每一笔都像是从心口剜下的血肉。

王村长颤巍巍地接过断亲书,老花眼凑近细看,气得胡须直抖:“造孽啊!造孽!”他转头望向瑟缩在角落的叶家人,“按族规,此事需当众人面立据!”

叶有财还想狡辩,却被吴月棠一把揪住衣领:“签!不然现在就把你们扔出去喂狼!”

叶家李氏瘫坐在地上,望着围拢过来的村民,知道今日再无转圜余地,只能抖着手在断亲书上按下血红的手印。

当最后一个叶家人签完字,叶景辰将断亲书举在火上轻轻烘烤。纸张逐渐干燥,墨迹变得清晰,仿佛也将他与叶家的恩怨一并封存。

暴雨依旧在肆虐,但洞内的喧闹渐渐平息。闹事者们在众人的目光中灰溜溜退去,只是临走前,柳氏和李氏怨毒的眼神依旧像毒蛇般,死死缠在吴月棠和叶景辰身上。

这场闹剧过后,山洞里的气氛变得微妙起来一一有人开始主动帮吴家干活,也有人在暗处窃窃私语,而远处岩壁上火光微微颤动,仿佛在无声诉说着什么。

暴雨依旧还在冲刷着山体,吴月棠弯腰拨开沾满雨水的蕨类植物,指尖触到叶片冰凉的触感。身后传来叶景辰沉稳的脚步声,以及猎物挣扎时牵动藤蔓的簌簌声。

这一个月来,这样的清晨已成惯例一一当其他村民还在山洞里蜷缩取暖,他们早已背着竹篓、握着猎刀,在山林间寻找生机。

山洞里飘来袅袅炊烟,混杂着野菜粥的清苦气息。吴月棠刚把新采的野葱放在石块垒成的灶台上,就听见山洞角落里传来骚动。

几个村民探头探脑地张望,还夹杂着压低声音的议论:“齐家那小少爷又来了?““可不是,昨儿还听见他在帐篷里摔碗呢..”

话音未落,齐煜已经迈着大踏步朝着吴月棠跑了过来。这位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