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权见贾环已到,不等其他人,便宣读圣旨。
戴权来到早早设好的香案前,对着贾环道:“有圣旨!”
贾环、贾母其余人等纷纷跪下。
戴权展开圣旨,黄陵封面,上书圣旨二字。
戴权读道: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朕惟治世以武功戡乱,安邦赖柱石之臣。忠勇昭著……
尤彰其烈者,统飞熊之劲旅,秉奉乾之节钺,提师深入,克复辽东。
扫穴犁庭,殄灭伪金;擒酋献俘,廓清朔漠。
功高四海,勋盖古今。
此诚社稷之干城,朕心之肱股也。
念尔忠肝义胆,奋不顾身;智勇兼资,克成伟业。
朕深嘉乃勋,用沛殊恩。
特晋封尔为定国公,锡之诰券,永固河山……
兹赐尔宁荣街东新建府第一座,以为定国公府邸。并赐国公朝服冠带全副……
东北新附,民心待抚;四夷环伺,边疆需宁。
朕期尔为国之长城,非止今日之功,更在来日之效……
钦此!”
贾环对圣旨行三跪九叩礼:“臣贾环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神都的晚春总是稍纵即逝,让你难以抓住它。
好像昨日还穿着棉袄,转眼就得换布衫。
贾环双手高高的举过头顶,闭着眼睛,紧紧的皱着眉,死死的咬着自己的嘴唇。
香案前,只有贾环和贾母俩人。
戴权看着贾环,将手里的圣旨放在贾环的手上。
“国公爷,快起来吧。”
戴权笑着拉起贾环,却见贾环嘴唇颤抖,不断的眨着眼睛,想要憋下自己的眼泪。
戴权撑着嘴角,看着贾环脸,他的鼻子也跟着红了起来,声音颤抖道:
“国公爷,这是大喜的日子,怎么还哭了?”
戴权赶紧接过小太监递过来的手帕,给贾环擦着眼泪。
他的眼眶也逐渐被浸湿:“国公爷,还记得那年过年,您和于翰林、陈翰林带着咱家在国子监放鞭炮。那晚多冷啊,天又黑,多苦的日子咱们都挺过来了。
这才一晃眼,你们就能帮着陛下立功灭国了!
国公爷,您别哭了,看着您哭,咱家也想哭。”
贾环将牙齿咬得“咯吱”作响,憋下了眼泪,微微的点了点头。
戴权用托盘捧着朝服,对着贾环道:“册封大典在三天后,到时候礼部官员会来接国公爷。国公爷,咱家告辞。”
戴权将朝服放在香案上。
他看着贾环,总是想起陛下,又想起自己的侄子。
本着避嫌,他抹着眼泪,匆忙离去。
贾环看着手里的圣旨,见戴权走后,实在忍不住,泪洒圣旨。
终于,终于,再也不用受制于人。
他单独开府,可再立祠堂。
贾环立在香案前,一手拿着圣旨,一手擦着眼泪。
他的手帕早已被泪水浸湿,只得用袖子去擦。
贾环的肩膀一抖一抖的,哭声令听者落泪,其中委屈,好似孩童心伤。
贾母赶紧来到贾环身旁,搂着他,也落着眼泪:“好环哥儿,委屈你了。
这是大喜的日子啊,高兴才是。”
此时,众人也逐渐赶来了。
他们得知天使过来,一个个换了朝服正装过来,等走到半途,就听闻天使已经宣读圣旨。
等到了前厅,天使已经离去了。
只看见贾环立在仪门的香案前,手持圣旨,一手擦着眼泪,抽泣的像个泪人似的。
贾母在一旁同哭安慰。
贾赦和邢夫人对视一眼,一起向着仪门而去。
王熙凤和贾琏对视一眼,落后贾赦邢夫人一步,向着仪门而去。
贾母搂着他道:“好孩子,好孩子,真是委屈你了。
我是个老糊涂的,这些子孙又都是不肖的,帮不上你的忙就算了。
还有那牵绊着你的。
如今开了府,你也算终于好了。
终于好了……
别哭了,都好了,都好了……”
贾母见贾赦等人过来,微皱着眉头:“还不快过来见过定国公!”
“定国公!”
贾赦等人心神俱是一震。
他们原本以为贾环顶多封侯,没成想居然真是国公,而且听贾母的意思,居然还单独开了府!他们凑近行礼,口称“定国公”。
再看香案上的朝服,那中间补子绣着的正是麒麟。
既非寻常武将的猛兽,也非文官的禽类。
而是仁兽麒麟。
祥瑞之兽,辅弼之极。
众人恍然,不再是贾府出了个贾环。
而是贾府有幸,能留着贾环暂居。
贾环将来是要单独去开府的,而且那日子不会远。
到贾环离开的时候,那些从贾环中了探花之后的一切恩荣,将全部消失。
只剩下荣国府真正的、日薄西山的景象。
封贾环为国公,当然是因为贾环的功劳。
何尝又不是对贾府的一种清算?
没了贾环,贾府到底怎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