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坐在养心殿内,对着戴权道:“给陆爵爷上个墩子。”
戴权唤来太监,拿来绣墩:“陆爵爷,请。”
陆孚微微颔首:“谢陛下。”
皇帝的手指摩挲着书案一角的剑痕。
他看着陆孚:“你从小就跟着朕,一路从王府过来。
朕的心思,你该清楚的。”
陆孚道:“陛下,定国公那边,可以只夺宁荣两府的爵。”
“我不是要说这个。”
“陛下,除恶勿尽。”
皇帝眼神放空,想了良久。
养心殿内,安静的能听见心跳。
皇帝手支着脑袋,闭眼皱眉沉思良久,对着身旁的人道:“取纸笔来。”
待太监端来,皇帝将贡纸扔在地上:“朕要寻常纸张!”
“是!”
不多时,太监取来寻常白纸。
皇帝磨好墨,一边长叹一口气,一边在纸上开始写。
“陆卿,他们在外面是不是都说朕是平庸天子?”
戴权看着陆孚,微微的摇了摇头。
陆孚道:“陛下文治武功,世所罕有。
世人常感念陛下德政。”
“哦?哪项呢?”
陆孚愣了一下,紧紧的皱起眉头。
想了半天,对着皇帝道:“陛下行黄老之术,与民休养生息。
不以政疲民,顺势而为,是为承平日久。”
皇帝的清单已经写完了,往陆孚那里随意一甩:“也是辛苦你了。”
陆孚跪在地上,爬着接过那张纸。
上面的墨迹未干,上面写着四王八公的处理方式。
此时罪证还未全,但四王八公的结局却已经定了。
东平郡王、北静郡王削为美号公。
其余二王,夺爵抄家。
各国公府,夺爵抄家。
凡抄家,除了首恶,并不问斩,贬为庶人。
荣国府,仅夺爵。
虽然上面没有大印,也没有皇帝签字。
但是既然是皇帝亲笔所写,陆孚的心算是落了地。
他不怕抄家,也不怕不抄家。
他怕抄错家。
万一力度不对,惹恼了皇帝,便是他的不该了。
如此,皇帝虽未正式承认,却给了他明确的命令,他也好做许多。
陆孚连忙磕头道:“陛下统御寰宇,才是辛苦。
微臣只求能为陛下尽忠分忧!”
“朕说难为你回答朕!谁说这个了。”
皇帝低垂着眼皮,看向陆孚,微微开口道:
“朕最近重读旧史,发觉若逢明主在朝,则多众正盈朝。若昏君在世,则多奸佞当道。
观奸佞传,每每读至中半,心中感慨,若此时传主亡去,只怕留名忠臣、名臣传。
可见你们做臣子的,是名臣、是忠臣、是奸臣,倒也不是你们能定的。
是朕。
朕之明昏定汝等忠奸。
也是难为你们了。”
皇帝的声音悠悠的传遍了养心殿。
陆孚咬着牙,紧紧的攥着手,将头用力抵在地上。
他母亲是皇帝乳母之一,皇帝在王府的时候,他就在王府陪同皇帝。
一直到皇帝登上至尊,他也做上了锦衣卫指挥使。
陆孚忍着眼泪,声音颤抖道:
“陛下,臣惶恐。
臣自幼蒙陛下恩泽,心中从无“忠奸’之念,唯“本分’二字而已。
臣之所念,有恩则报尔。
陛下天恩,臣唯有舍身以报。”
皇帝眼神略有疲惫,微微勾起嘴角:“起来吧。”
“谢陛下!”
皇帝对着陆孚道:“太上皇不久庆万寿节,等万寿节过了,你便去办事吧。”
“是!”
陆孚退出养心殿。
皇帝见陆孚离开,微微撇嘴,暗自叹气。
书案上,是从户部调来的账本。
两淮盐税收上来不少。
晋地的税虽然整体上没有两淮多,但是每年交的都在长。
将来没几年,想来便能反超两淮盐税。
喜都附近发现高丽斥候队。
草原莫尔沁部求贡。
徽商请求到辽地开煤。
胡部堂请调粮,申阁老建议尝试经营勃海湾,走海运调粮。
皇帝一一的批下。
随后对戴权道:“贾卿大婚,朕还没随礼。
去御马场选两匹好马,送到定国公府。”
戴权安排人去了。
皇帝一样样的算着,国库的银子连年增长,再加上抄家四王八公,还能捞出来不少。
将来辽地的煤、木等开出来,更是不少钱。
一场仗打下来,只要不亏钱就行。
皇帝批了几个,剩下的或同意或退回,嘱咐了戴权,再叫他们去批。
跟着,起驾去后宫。
翻了牌子,向着妃子宫中而去的时候。
皇帝忽然问向戴权:“国库连年充盈,辽地归附,你说朕算是明君么?”
戴权道:“没有陛下,赵大人成不了锦衣卫指挥使;林御史成不了巡盐御史;贾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