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列火车从东北驶来,卷来了一阵寒风。金二走下火车,立刻打了个哆嗦,这京城也不比东北暖和多少呀!
搓了搓满是冻疮的手,金二裹紧了羊皮袄,大步走出了火车站。
“包子,刚出屉的热乎包子!”
“冰糖葫芦儿一一,又甜又脆的冰糖葫芦儿!”
金二穿过热闹的人流,准备按记忆里的路线回去,没想到却被一年轻的蹬三轮的小伙喊住。“师傅去哪儿,我算你便宜一点。”
“去安定门附近的永康胡同多少钱?”
“那距离可就有点远了,别人拉一趟,起码要四毛。我住南锣鼓巷,也赶着回家,算你便宜点,三毛怎样?”
金二觉得这个价实在,他离开京城已有好几年了,也想找人打听一些事,便改变了徒步回去的主意。坐上三轮,金二像是随口闲聊的问道:“兄弟,你看上去挺年轻的嘛?”
“我30年出生的,今年刚满二十五。”小伙蹬着车,答道。
“这么年轻,怎么出来蹬三轮了,不去找份正经营生,这说出去可不好找媳妇。”
“嘿嘿,师傅你可看走眼了,我早结婚了,现在闺女都有了俩,原先我在轧钢厂上班,东直门外的轧钢厂,你听说过吧!”
“轧钢厂我自然听说过,我也是老京城人。那单位不错,你干嘛要跑出来蹬三轮?”
“生活所迫呀!”小伙说完,转移话题,问道,“师傅,看你这样子,出门很久了吧,你是为了什么离开的呢?”
“论起来,我离开和你一样,也是生活所迫!”金二感慨道。
“回来就好,外面哪有京城好,只要舍得出力,在京城做个窝脖儿也能混口饭吃。”
“那也不一定,我去的东北,气候虽然冷了一些,但那边的物产却格外丰富,想吃顿肉,只要会打猎就行,漫山遍野都是傻狍子,哪像京城,现在买粮都听说要粮票了。”
“那是之前,现在各地都要粮票,其实也一样!”
金二问道:“现在京城若是家里人口多,没有粮票的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花钱去黑市买高价粮呗!我老娘就是乡下的,没有迁到城里,现在没有她的定量,只能去黑市买粮。”小伙说道。
“去黑市买?上面不管吗?”
“管,当然要管,但也是松一阵紧一阵,上面也得给我们留条活路吧!”
金二听此,心中不是滋味,自己当初还是太贪了,上了那张大彪的当,不然哪会走到这一步。两人交谈间,三轮车已骑进了交道口南大街,看着熟悉的街道,金二心里高呼:“我金二总算是回来了!”
抵达永康胡同,金二下车,浑身上下都掏了一遍,结果有些尴尬,只找到了两毛八一一他记得在火车上买饭时还有一块多呀,难道都丢了?
“两毛八就两毛八吧,就当是交个朋友了!”
“不行,说好三毛就三毛,我怎么能占你便宜,你等等,我去找人借!”
金二较真的说完,走进院子,很快就带着一个相熟的人走了出来。
“马猴,我身上钱不够,你帮我把车钱付了!”
“大哥,要多少?”
小伙听见有人帮着付,急忙说道:“就三毛!”
马猴给了五毛,说道:“兄弟,多谢你带我大哥一脚,这多的钱,你拿去买瓶汽水喝,不用找了!”“那多不好意思!”小伙收下钱,道了声谢,就骑车走了。
待三轮车消失在胡同口,金二这才问道:“有烟吗?”
“有!”马猴赶忙把烟掏出来,给金二点上。
“其他人都还好吧?”
“都好!大嫂侄子那边,我四月份还去看了,乡下虽然没有京城条件好,但有大哥你留下来的积蓄,大嫂侄子也没吃什么苦。”
“你们现在都在干什么营生?”
“有人听街道的安排,找了班在上。街道之前给我安排了个扫大街的工作,我嫌工资低,没去干,现在和人一起倒腾粮票。”马猴说完,问道,“大哥,你回来了,打算干什么?”
“先看看,我也没考虑好!”金二将烟头丢进了积雪堆里,未来该做什么,他也很迷茫。
“要不和我一起倒腾粮票呗!对了,那个把大哥你坑惨了的黄大牙,要不要我们现在带人去把他教训一顿!”马猴想起这事还来气。
“算了,他当时也没得选,这事不能怪他!”金二说完,又问道,“我走之后,你们有没有在黑市听到有关张大彪的消息?”
“没有,大檐帽没抓到他,他之后就像消失了一样,不光人不见了,他之前卖的东西,我们都再也没有见到过!”马猴也觉得这人实在是过于神秘。
蹬三轮的小伙,也就是贾东旭,得了两毛钱的赏,这使得他今儿的收入打破了以往的记录,接近一块八毛。
挣了钱,贾东旭心情不错,见路口有人叫卖肉包,大闺女喜欢吃包子,他骑过去买了两个。想了想,家里还有老娘、媳妇和小闺女,他得一碗水端平,于是又买了三个,拢共花了三毛,等于最后一单生意没做。哼着曲,回到四合院,贾东旭将三轮车推进倒座院锁好,和住在倒座房最右边的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