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公夫妇虽不待见这个儿媳,可是自恃身份,只会对她斥责,还从未有过动手的先例。
姜氏跌坐在地,一时忘了哭。
再下一刻,她也突然暴怒,一骨碌爬起来。
身为儿媳,不好去撕扯公公,她直接一头撞向英国公夫人:“你们宣家简直欺人太甚,杨郎不在了,你们就不把我当人看了,既如此,那我死了算了。”
国公府的上一任世子,宣睦那个早死的爹就叫宣杨。
国公夫人眼底闪过嫌恶。
不用她闪避,后面膀大腰圆的况嬷嬷立刻上前,一把将人扯住。
国公夫人冷道:“带她出去冷静冷静。”
虽然这个儿媳不成体统的事每日里都层出不穷,她身为当家主母,还得给这玩意儿留着人前颜面,所以姜氏没挨打,只是被强行拖了下去。
没走远,况嬷嬷将她拎进旁边的暖阁。
那屋子里,临窗正好摆着一个巨大的莲缸。
隔着一角院落,正屋这边能清晰听见咕噜噜的水声。
众人表情各异,佯装无事发生。
姜氏被按头呛了几次水就老实了,见她不再闹腾,况嬷嬷直接松手,独自出来,又回了正屋,一声不吭的站回国公夫人身后。
姜氏捂着脖子,落汤鸡似的瘫坐在地,一时也没脸再去人前晃悠。
正屋这边,国公夫人在英国公发怒时,就已安排人去大门口拦截姜氏请来的大夫。
同时,命二老爷宣松带着自家名帖去请太医。
最擅治疗外伤的自然是常太医,不过常太医专侍陛下汤药,这个时辰过去肯定是请不到的。当然,就算时间上允许,虞瑾也不会叫他们请到,这就是后话了。
英国公看过宣屏的伤势,就阴沉着脸。
他强压怒火,扫视众人,最后视线定格在国公夫人脸上,沉声发问:“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这扑面而来的猜忌,就差直接当着家中一众小辈的面,指着鼻子质问是不是你干的?
虽然早知他是这个德行,盛怒之下,国公夫人眼皮还是不受控制的抽动了一下。
她表情却极为冷静:“老田家的,你来说。”
言罢,径自开始闭目养神,眼不见为净。
老田家的,就是昨日看管宣屏跪祠堂那位田嬷嬷的儿媳。
她本是立在门边最外围的,立刻上前两步跪下:“一大早,奴婢去祠堂给婆母送饭,推门进去,发现六姑娘趴在蒲团上睡着,婆母也倚在墙边闭着眼,奴婢起初以为她是在打瞌睡,上前叫人没叫醒才惊觉不对。一开始还当是婆母年迈,突然发了急症,奴婢焦急喊了院外把守的护卫进来帮忙抬人,护卫看过却说婆母是被打晕的。”
说着,她心有余悸瞧了眼睡着宣屏的那张床。
老田家的继续道:“奴婢意识到不对,走过去查看六姑娘,才发现她也是晕过去了,蒲团上和衣裙上都是血。婆母被泼了冷水,人就醒了,可六姑娘却是叫不醒的,奴婢只得赶紧回后院叫人了。”田嬷嬷被打晕,后脑勺肿起好大一个包。
她年纪大了,不耐打,醒来后还一直有点头晕,这会儿才掀开帘子进来,也跪在儿媳脚边:“国公爷息怒,是老奴的疏忽,昨儿个头半夜都还是好好的,后半夜,就一眨眼的工夫,一个人影从祠堂内室窜出来,老奴什么也没看清就被打晕了,只依稀觉得他身材高大,该是名男子。”
因为国公夫人大力反对宣屏和景少澜的婚事,而田嬷嬷又是国公夫人的人,英国公依旧怀疑是国公夫人监守自盗伤得人。
他眼珠转动,不说信,也不说不信。
国公夫人看在眼里,还是开口:“我已经叫人查了,下人房那边晾着的衣裳丢了一套,事后在祠堂围墙外面的树杈上找到了,另外……你自己去看她那伤口。”
英国公狐疑扭头,却没再凑近床边。
国公夫人心中冷笑,面上却丝毫不显:“四道深可见骨的划伤,伤口虽深,豁口却不甚整齐,懂行的护卫看过,说凶器绝非利刃,而是锋刃有些钝的物什,只是下手的人气力大,手又稳,才能伤得这么深。”她眸光冷淡一扫,指向二房一位孙媳头上发钗。
“两股钗。”
“凶器极有可能是这个,你若信不过府里护卫的眼力,稍后请太医甚至请仵作验伤,都随你。”说着,又终究没忍住一声冷笑:“横竖你那好儿媳已经嚷嚷得满大街都知道了,也不在乎把动静闹得更大一些了,国公爷您看,是否再去衙门报个官,好尽快拿到真凶?”
自己这位老妻,是个克制的人,很少会在晚辈面前叫他下不来台。
知道是自己方才下意识的反应惹怒了她,可一家之主的权威不容侵犯,英国公依旧梗着脖子,一副高高在上模样:“所以,你是说深夜有人神不知鬼不觉潜入祠堂,打晕你的人,又划伤了六丫头的脸?”国公夫人知道,他这还是在怀疑自己。
她站起身,明明身高矮了英国公大半个头,气势竟然完全碾压。
“咱们府上,不说铁桶合围,夜里也是层层门禁,严密把守的,尤其祠堂重地,那个院子外围十八个护卫巡夜看管。”
“就在这些人的眼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