盒子里面,镶嵌一个带碗盖的小瓷盏。
素白精巧的瓷器中,盛放的是一小团腐肉。
却,十分新鲜。
庄林一直在观察虞瑾的神色。
虞瑾暗自屏住呼吸,仔细盯着那东西又多看片刻,方才重新合上木盒。
木盒她并未还给庄林,而是顺手塞进自己的袖袋。
“走吧!”
石竹已经先一步去备车,几人去到前院,虞珂也带着自己的两个大丫鬟从另一边过来。
“大姐姐。”她叫了一声。
看庄林眼生,不记得自家府里有这号人,她便只中规中矩站着。
驾车的仍是九叔。
这趟出门,石竹按石燕的吩咐去点了三名护卫,又递给庄林一套衣裳。
庄林也不多话,躲到车厢另一侧,飞快脱下外衫换好。
常府只是普通府宅,规规整整的三进院落,离着宣宁侯府不远不近,驾车小半个时辰的路程。一行人到时,舅奶奶彭氏正躺在摇椅里晒太阳。
院中摆着各种架子,分门别类晾晒着许多草药。
“老夫人,瑾姑娘和珂姑娘来看您了。”
常家的下人不多,护院加上丫鬟婆子不过十来个,十分清净。
彭氏睁开眼。
她身材微胖,六十多岁,头发白得也不是很多,而且气色极佳。
“舅奶奶。”虞瑾带虞珂上前见礼。
彭氏起身,拉着两人进屋,脸上笑眯眯的:“小没良心的丫头们,这又有好些天没来了,难不成还等我这把老骨头天天往侯府跑着去瞧你们?”
前阵子虞瑾退亲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彭氏是跑了几趟虞府的,瞧着那边一切都好,她才放心下来。她自家是两个孙子,外孙女都是别家的人,对这边不是很亲近,彭氏是很喜欢虞家这几个小姑娘的。个顶个的漂亮又乖巧。
“大姐姐成天把我拘在家里算账,您瞧我这手指头打算盘都打出茧子来了。”虞珂鼓着嘴告状。她骨子里并不是个乖巧的,除了真心亲近虞瑾,素日里对着虞璎都懒得搭理,只是对于和自家关系亲近的长辈,她很乐意演一演。
老人家很好哄,哪怕她没什么真心,逗个乐子也能很高兴。
彭氏果然心疼拉过她的手看,仔细瞧着还是葱白细嫩的模样,就嗔怒拍了她手背一下:“你这丫头,是真该好好学学怎么理账管家了。”
彭氏张罗着,叫人端了最近新琢磨的养生炖盅出来。
三人说说笑笑,品评了几盅炖品,屋子里一片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常太医回来,在前院就听见老妻的笑声,顿时也跟着胡子飞起。
“老爷回来了。”院中翻晒草药的小童叫了一声,同时快步迎上去,要接药箱。
常太医每日往返宫中坐的是马车,另带两个护卫跟着,但是出门在外,他的药箱是不会假手他人的。老头子卸下药箱,刚要递过去。
屋子里,虞瑾冲他扬声:“舅公,珂珂这几日晨起有点咳嗽,您先给她把个脉。”
常太医顺势又收回手,拎着药箱进了屋。
虞瑾才来时,可没说虞珂不舒服,彭氏立刻懂了,这是有事要找老头子。
“进里屋去吧,这里开着门有风。”彭氏道。
四人走进里屋,彭氏从柜子里搬出几块布料,拉着虞珂就坐在屏风外面叫她给自己参谋着做衣裳。屏风后。
虞瑾拿出木盒:“舅公,这个您看看。”
常太医接过,打开。
他身为医者,不惧这些,面不改色又从药箱里取出竹镊和银针等物,反复仔细查看。
越看,他面色渐渐凝重。
“哪儿来的?”
虞瑾道:“有人求到我这,说是有位疑难病患,想请您帮着看看能不能医。”
常太医眉头紧皱:“病人呢?”
“等一下。”
虞瑾转身出去,吩咐了立在屋外的白绛几句。
庄林和其他护卫都在偏院的桂树下呆着闲扯吹牛,看样子已经混得很熟了。
白绛隔着院门招招手,“大林,你不是说夜里惊梦吗?舅老爷这会儿得闲,让他给你扎两针。”庄林立刻蹿起身,拍拍身上泥土就跟白绛走了。
白绛将他送进屋,又自觉退到门外守着。
常太医上下打量庄林一眼,开门见山:“军中来的?”
庄林只以为是虞瑾告诉他的,虽然要请他救人,这事最后肯定也瞒不住,可他还是觉得这位虞大小姐不靠谱,嘴巴也太不牢靠了。
“是。”对着常太医,庄林态度十分恭谨,小心翼翼询问,“半年前中了毒箭,军中大夫也及时处理,立刻切掉了伤口附近的死肉,可是伤口久久不能愈合,后续甚至开始腐坏,还不像是单纯的伤口感染,军中几个大夫再三考证,才发现那毒箭上还混了别的毒,依稀是一种罕见的蟾蜍毒,这种毒,毒性并不烈,起初甚至把脉也难见异常,但是融于血液,却会侵蚀血液,叫血液腐败。军中大夫也试了各种方法,都说这毒的毒性极其顽固,难以拔除。”
两军对垒,有时会放毒箭,可毒药不容易提炼,一般所谓的毒箭,就是在金汁或者脓水里沾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