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身体不适的缘故,对方声音低沉沙哑,不那么动听。
这人给人的感觉……
虞瑾心里直觉有些违和,但究竞哪里不对,她一时又品不出来。
对方面容平静,目光沉敛。
虽然气势收敛,显得十分平和,却有种骨子里透出来的叫人忽视不了的刚毅。
这种刚毅,虞瑾在父亲虞常山和宣睦的身上都能感觉到,不是刻意营造出来的形象,是那种上过战场,身经百战之人被环境强行磨炼出来的气质。
而这种气质,恰好能叫虞瑾肃然起敬,并且自然的萌生好感。
“您客气了,是我府上招待不周,怠慢了。”虞瑾只晃神了一瞬。
她也不多说,微笑转身:“夜里风凉,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那人颔首,同虞瑾并肩。
庄林则是落后两步跟着。
一路沉默,谁都没说一个字。
虞瑾带二人回到内宅自己住处,吩咐在院中抛石子玩的石竹:“你去主院走一趟,舅公用完晚膳就把他请过来。”
她没说做什么。
虽然华氏和几个妹妹都信得过,但架不住这偌大的一座府邸,人多眼杂。
石竹拍拍裤脚的尘土站起来。
大晚上,姑娘带着一个穿黑色斗篷的神秘人和一个大块头男人回住处,庄林她见过,就盯着眼生的客人多看了几眼。
小姑娘被养得很好,脸蛋儿圆圆的,眼睛又大又明亮。
“客人”与她对视,忽而笑了下,有些愉悦的夸道:“小姑娘根骨不错。”
虞瑾一直在暗中观察他,敏锐察觉他眼神深处………
似是闪过怀念的味道。
石竹不是很聪明的小姑娘,兼之年纪又小,压根没把他的话听进去,只凭直觉感知到这人似乎并无恶意,就蹦蹦跳跳的跑了。
虞瑾带客人进屋。
庄林不好随意跟着往人家姑娘屋子里钻,自觉留在院中。
想了想,还是郑重提醒了一句:“虞大小姐,这位……是我家世子十分敬重的长辈,劳您多关照。”他不太摸得清虞瑾脾气,多少有些不放心。
虞瑾微微点头。
进了屋内,她给客人让座。
虞瑾同样猜不透这人底细,就也打从心底里戒备着。
客人倒是很从容,解下斗篷。
虞瑾没带丫鬟进屋,她伸出手,又一时在称呼上犯了难:“您……”
客人迟疑了下,就将斗篷给了她。
似乎洞悉她轻微的窘迫,对方又微笑着自报家门:“我叫赵青。”
虞瑾将那斗篷搭在臂弯里对折,暂挂在屏风上。
“赵青”的笑容,平和沉稳,自带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
虞瑾心中,先前那种违和感更重,她脑中飞快闪过和这人接触后的每一帧画面细节,突然福至心灵,鬼使神差叫了声:“青姨。”
这二字一出,仿佛拨开迷雾,她心中方才存疑的种种怪异之处都趋于合理。
话落,虞瑾自己先愣了一下。
赵青也是一怔。
随后,她眉目舒展,再次笑了起来:“你眼力不错。”
两人对视,这次,赵青眼中多了一丝明显的赞赏和探究。
虞瑾却是心神一凛,她感觉自己浑身血液似是冻住了一瞬,好在她擅于应变,并没有流露出什么。陌生人之间,原就无甚话题,兼之这二人都属戒心极重者,并未攀谈。
虞瑾院里没有小厨房,却专设一间屋子,日常供应热水。
她亲自打水,斟了两杯茶端过来。
赵青右手搁在桌上,她手指的关节突出,肤色暗沉粗糙,手背上甚至有数道深浅不一的伤疤。虎口,掌心和指腹上,都有厚厚的茧子。
说实话,对于女子而言,这双手是不好看的,甚至可以说很丑。
她指尖抚摸着茶盏外壁鲜艳的彩釉,没喝茶,反而神色略显游离的像是在思忖着什么。
常太医也属于早有准备,背着药箱来得很快。
思绪被脚步声惊扰,屋里两人同时回头,然后起身。
虞瑾先替二人引荐:“舅公,这位就是我说的病人,赵青……赵娘子。青姨,这位是大夫。”常太医正要掏药箱的手顿住,诧异的又多看了赵青两眼。
恕他人老眼拙,骤见这人,他以为是个男人。
不仅因为对方束发又做男子装扮,更是从她全身上下除了衣袍外处处粗糙的细节下意识判定……到了赵青这个年岁,她又饱受军旅之苦锤炼,几十年下来,容貌细微处纵然不是那么粗犷,男女长相的特征也早就模糊,兼之她的装扮以及一些神似男子的行为习惯,其实真的不该被人看出来。常太医虽然诧异,但他见多识广,并未多想。
找出脉枕,先替赵青诊脉。
反复把脉后,他收起脉枕头,自药箱里掏出一些特制的工具和几个装药的小瓷瓶,之后净了手,又拿出仔细保存的鱼缥手套。
他递了个眼色,虞瑾上前,替他将手套戴好。
常太医对赵青道:“容老朽查看一下伤口。”
虞瑾递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想替她更衣,赵青没用,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