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声嘶力竭地担当起临时指挥的重任,他的声音因紧张而尖锐:
“搭箭!!!”
“夜太黑!稳住!等他们进三十丈再放箭!给我瞄准了!”
“其他人!滚木!礌石!金汁!都搬到墙边准备好!”
“快!快!快!!!”
这声嘶力竭的命令像一根救命稻草,让混乱的人群勉强找到了方向。
尽管手脚发软,人们还是咬着牙行动起来。
沉重的滚木被推到垛口边,装满恶臭金汁的大锅被架在火上加热,弓箭手们颤抖着拉开弓弦,冰冷的箭簇指向黑暗中越来越近的“敌人”。
“弓箭手注意!!”
哨兵的声音再次拔高,带着破音:
“进三十丈了!!”
“稳住!”
“听我号令”
“预备——”
“等等!等一下!都住手!!!”
就在弓弦绷紧到极限,即将松开的刹那。
哨兵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景象,猛地发出一声变调的嘶吼!
箭在弦上,千钧一发!
若非这些弓箭手多是寨中老人,手上功夫扎实,硬生生收住了力道,此刻早已是箭如雨下!
“怎么了?到底看到什么了?!”
寨墙下有人惊疑不定地高喊。
哨兵趴在垛口,拼命揉着眼睛,伸长了脖子死死盯着那些狼狈靠近的人影,声音充满了难以置信:
“好……好像是……”
“好像是之前跟着尹寨主下山的……兄弟们?!”
这个消息如同平地惊雷,在留守者中炸开了锅!
“什么?!”
“这……这怎么可能?!”
留守者们只感觉不可思议。
而此刻,寨墙外也传来了更加清晰、更加凄惶的呼喊,带着哭腔和绝望:
“别射箭!别放箭啊!是自己人!我们是自己人!!”
“快开寨门!求求你们快开寨门!!!”
“官兵!官兵在后面追啊!死了好多兄弟!快开门让我们进去!!!”
……
这声声泣血的呼喊,非但没有让寨中的人放下心来,反而疑窦丛生!
尹雷凌的人明明已经下山了,怎么会在深夜如此狼狈地折返?
官兵追击?是真是假?
会不会是官兵假扮的?
或者……他们已经被官兵俘虏,现在回来骗开寨门?
战场之上,尔虞我诈,什么诡计都有可能发生!
“尹寨主呢?!看见尹寨主没有?!”
寨墙上有人朝着哨塔厉声喝问。
如果尹雷凌亲自叫门,自然无话可说。
若是旁人……
哨兵再次瞪大眼睛,在混乱奔跑、火光摇曳的人影中拼命搜寻,最终颓然地摇了摇头:
“没……没看见寨主!”
黑夜之中,人影闪烁。
若是以尹雷凌的脾气,早就高声呼喊了。
“小心有诈!!”
“绝对不能开寨门!!”
“连寨主都不见了踪影,谁知道外面是人是鬼!关门!守好!!”
……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情谊。
在自身难保的绝境下,留守者们只能选择先顾好自己。
就在这僵持不下的紧张时刻——
一道白色的身影如同被狂风吹起的破败纸鸢,以一种近乎狼狈的姿态,骤然从高高的寨墙外飞跃而入!
身法虽高妙,落地时却踉跄不稳,重重踏在寨内空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谁?!”
“站住!!”
刹那间,数支利箭、几把刀枪,齐刷刷地对准了这不速之客!
当摇曳的火光照亮那张沾满尘土与血污、却依旧能辨认出的清瘦脸庞时。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
“白先生?!!”
来人,正是宴山寨坐第三把交椅的智囊,“白衣文士”白逸!
然而此刻的他,哪里还有半分平日里的儒雅从容?
那一袭标志性的白衫,早已被暗红的血渍、泥土和汗水浸染得污秽不堪,几乎看不出本色。
衣服几处明显的破损下,隐约可见翻卷的皮肉。
他面色惨白如纸,嘴唇干裂,胸口剧烈起伏,落地时甚至一个趔趄,若非及时用手中之物撑地,险些摔倒。
他下意识想打开那把从不离手的折扇,却发现扇骨已断了大半,仅存的扇面也被利器划得支离破碎,如同他此刻狼狈的心境。
白逸喘息着,目光如电,迅速扫过周围如临大敌的众人,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开……开寨门!”
“外面……都是自家兄弟!”
“我们……下山途中遭了官兵埋伏……好不容易……才逃回来……”
他每说几个字,就要停下来急促地喘息,显然伤势和奔逃耗尽了他的力气。
他说完,下意识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踉跄着就想去找水喝。
然而,他刚迈出一步,就猛地顿住。
因为他惊愕地发现,寨中众人竟无一人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