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拒绝。但她没把话说绝。
她原本的设想是自己在北城独立开摄影工作室,这样也免去了与合伙人某些利益上扯不清的纠缠。但回去深思熟虑后,她渐渐认清现实,目前以她的状况来看,独立创办工作室,够呛。
即使温亦汀在巴黎的摄影能得到很多人的认可,想约她拍摄的人并不少。俗语有说“酒香不怕巷子深”,可巷子多了,再香的酒也不一定能传出去。
她的点滴成就也只是在国外,北城已然是另一片天地。
客源少得可怜,在北城也没什么人脉,一切似乎都要从零开始。
而齐越鸣在北城七八年,早已在摄影的圈子里混得风生水起,稳定的人脉和客源根本不用愁。
况且,齐越鸣只负责客源,单纯做个投资人。一切摄影的事务都是她说了算,这也是一件不错的事。
齐越鸣这次比较匆忙,直接开门见山,将拟好的策划书先拿给了她。
两人说好,等她先回去将策划书仔细看看,具体的事项等她回北城再详细商量。
寒暄了没几句,齐越鸣就被一个电话叫走了。
送走齐越鸣,温亦汀周围又重回一片安宁。
从咖啡馆出来时,雨势大了很多。
温亦汀没再回店内,只能在屋檐下等着,细雨一直不断,就像在刻意阻止她离开一样。
朝咖啡馆里望了望,程信淮那一桌还在继续交谈,两人都笑着,似乎聊得不错。
她朝着咖啡馆内的人看了好一会儿,收回视线,又盯着手机屏幕发愣。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点开了黑胶唱片的微信头像,打开对话框,输入几个字,又删掉,斟酌一番,再输入,发送。
【可以和你聊聊吗?就在咖啡馆。】
聊天页面中孤零零的一句话,很是突兀。
很快弹出一条信息——
阿淮:【好,稍等一会儿。】
她松了口气,开始盯着他的回复发怔,直到电话打进来。
刚将手机移到耳边,那头就传来亲切的问候,“小汀,在那边一切都好吗?”
来电的是她的母亲林月云,其实很少会打电话过来,离上次两人通电话,已经有一个月了。
“……妈,”她喊了一声,似乎每次喊这句话都会让她觉得悲伤,所以她很少喊,“我在这边挺好的,您和小姨身体好吗?”
“我们都挺好的,你别担心我们。”
电话里沉默了一阵,两人之间就像冻住了一样。
“小汀什么时候回国?我和你小姨来机场接你。”林月云打破沉默。
温亦汀晃了下神,还是委婉地拒绝了,“我,我下周就回来了,不用来接,林君如来接我。”
“这样啊,那,那我就在家等你回来……”林月云似乎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虽有失望,却不易察觉。
“你小姨还有话跟你说,那你跟你小姨讲。”
“好。”
一阵噪声,电话已经到了小姨林月彩手中。
“小汀啊,回来一定要记得告诉我们。”林月彩的声音洪亮些,让温亦汀稍稍把电话移开了些。
“知道啦,我一定提前通知!”温亦汀俏皮地回应。
那头安静了一会儿,才继续开口,“怎么跟你妈聊这么点时间就给我了?”
温亦汀愣了一下,“……想着回来了多聊,怕打扰你们。”
“嗐,我们这边都大晚上了,没什么事,正在院子里休息呢。”林月彩声音欢快,那头还有广场舞的伴奏。
“好。”
“你妈现在去旁边给人拿水了,”林月彩提醒,“等你回来,可多跟你妈聊聊,母女之间亲密些才是,别介意以前那些事。”
听到小姨的语重心长,温亦汀自然明白,“小姨,我知道了,我早就想通了。”
“想通就好。”
那头絮絮叨叨叮嘱很多,最后才结束通话。
她回身望着咖啡馆内,还在聊。
挂断电话,她长呼一口气。
不明朗的天气让情绪更低沉,越想就越陷入某种怪圈出不来。
她偶尔还能想起来,八年前出国的前夕,她哭着求她母亲,让她留在北城。
那时候母亲只说,滚到国外去,最好永远不要回来。
在她的认知里,她是被抛弃了。
八年的时间里,她才慢慢知晓,她不是被抛弃,而是被保护。
察觉几行滚烫从眼角滑到下颌,变冰变凉,她摸了一把脸颊,连忙擦干。
雨势并没有减弱,凉意也增大了几分,萦绕周身,她捏起衣领,往上拢了拢。
“怎么没去店里等?”
熟悉的声音响在耳边,她立刻就知道是谁。
身躯一顿,温亦汀转身看去。
一身得体的棉麻质地的衬衫,没有刻板衬衫那般严肃,平添几分柔和,严谨呆板与得体平和之间,不落俗套。
“……里面有点闷。”
沉默中,她的脑子里想跑马灯一样,组织着各种措辞。
“要不去店里坐着聊?”
程信淮见她裹紧外套,微微转身,挡去从街角蔓延而来的大部分凉风。
她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