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前面一样,这间屋子也是类似的装修风格,天花板顶端悬浮着滴血的数字“4”。
血腥味浓郁,循着味道的踪迹,在床上,横着一个遍体鳞伤的尸体。
是宿柳要上二楼救梅时,出言嘲讽她的那个男生。他的死状凄惨,眼珠暴起凸出,里面布满血丝。
宿柳把尸体拽下来,才发现床上居然画着个召唤阵,和最初进入这栋房子、在一楼客厅看到的那个召唤阵很像。
想到黎叙似乎对这些很有研究,宿柳把他喊来,想让他辨认一下是不是同一种。
“黎……”刚喊出口就卡壳,宿柳突然意识到自己根本没记住他的名字。
她只记得在卫生间门口那惊鸿一瞥的漂亮肌肉,以及泛着暖意的梨花香气。
“黎叙。”
黎叙在宿柳发现召唤阵的时候就朝这边走来,停在她身后,非常自然地接上她的话,“连我的名字都记不住吗?”
完蛋。宿柳心虚地垂眸,不敢抬眼看黎叙。
这栋房子太未知了,不停发生的变化和各种新奇的体验占据了她几乎全部的心神。虽然一直结伴而行,但两人没怎么以姓名相称,她也确实没用心去记他的名字……
宿柳诚恳认错,没有找借口,“对不起,这次我记住了。”
“哦?你错哪了?”黎叙反应平淡,似乎完全没介意,专心地俯下身去看那个召唤阵。
召唤阵用鲜血绘制而成,浓郁的血腥味便是由此处飘散。
此刻黎叙凑近,他身上的梨花清香很好地冲淡了血的铁锈味,让床附近的空气变得没那么难闻。
宿柳的思绪跟着弥散的气味翩飞,莫名回想到不久前在二楼走廊尽头的房间里,黎叙靠近时带来的醉人梨花香气。
目光不由自主瞥向白衬衫下若隐若现的肉.体,宿柳突然感觉指尖有些酥痒。
当时离得太近,她的手差一点就要摸到他的腹肌,但被突然造访的杰妮打断,最终只有指尖轻轻划过,没来得及仔细感受,就遗憾收手。
这样想着,莫名的冲动涌上心头,看黎叙一无所知地研究召唤阵,宿柳的手又开始蠢蠢欲动。
彼时她还不知道这种行为叫色从胆边生,会被指控为性骚扰,只是纯粹好奇于是就去实践。
黎叙真的很漂亮,亮闪闪的,就像宿柳小时候在电视橱窗里看到过的人偶娃娃。
她一直想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娃娃。
宿柳在这边心猿意马,不常动用的脑瓜透支运行,思考着怎么才能把黎叙据为己有。另一边,黎叙对自己险些沦为玩偶的命运一无所知,认真辨别着召唤阵的各种细节。
最终他确认,这个召唤阵和最初在客厅看到的那个属于同系列,是其中一个子阵。
他把这一发现和相关知识讲给宿柳听,考虑到她蹩脚的联邦通用语说水平,还特意用了简单易理解的方式。
他原本还笃定,以宿柳十万个为什么的性格,一定会好奇地叽叽喳喳问个不停。他讲解的过程中还准备了一堆幼教话术,等啊等,却一直没得到施展的机会。
黎叙回头看去,才发现宿柳正盯着他的腹肌,明显在发呆。
他简直要气笑了。
这个小色鬼,该聊正事的时候走神,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
“你看哪儿呢?”黎叙伸手在宿柳眼前晃。
宿柳慢半拍地回神,没有半分被抓包的羞涩,看着他,诚实回答道:“你啊。”
她的眼神坦荡、直白,莫名有些灼人。
黎叙对人的情绪很敏锐,能迅速识别出对方的心思,这让他在社交场合无往不利。身处纸醉金迷的名利场中,投向他的目光大多都浑浊不堪,觊觎、嫉恨、贪婪……各种肮脏的情绪翻涌而来。
在复杂的情绪浪潮中浮沉,他越来越麻木,越来越厌恶人类、厌倦这种一眼望得到尽头的人生。
里世界的生活也很枯燥。除了最初无止境猎杀邪物带来的短暂刺激,他很快就再次陷入漫长的无聊之中。
直到宿柳出现。
他被这样简单、不掺杂质的眼神烫到,狼狈地撤回视线。
脸撇开,嘴角却偷偷上扬。本来因她忽视而不爽的心情、以及克制不住想要阴阳的毒舌,全部都烟消云散,化作某种春风般和煦的羞赧。
视线移走后,又欲盖弥彰地聚焦在召唤阵上,黎叙转移话题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召唤阵吗?”
他的语速更加缓慢,恨不能把每一个名词、每一个长难句都掰碎了喂给她听。语气比起最初的耐心,甚至多了几分诡异的温柔,和他一脸别扭的表情形成鲜明对比。
宿柳虚心求教。
和依附于污染物、只需完成仪式就能解封的邪物不同,邪神眷属和邪神必须通过召唤阵,才能跨越宇宙和时空的维度降临。
如同在人类社会中拥有无数信徒,每一位邪神麾下也有不少眷属。低级邪物为了生存,往往会选择加入某方邪神阵营获得庇护。邪物召唤邪神眷属,眷属又以自家邪神的降临为终极奋斗目标。所以,凡召唤阵都有派别体系。
仔细研究了一番之后,黎叙很快确认——这些召唤阵是同一派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