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案没几天也终于解决了。
那几个在古河道里瞎挖乱掘的外乡人,被老刘带着民兵从邻县招待所的破被窝里拎出来时,身上还带着股羊膻和铁锈的腌攒味。
审讯撬开了松散的同盟,主犯对偷猎和盗掘供认不讳。
自称目标是传说中西域商道的古物,而那根偶然起出的巨大象牙,不过是意外添头。
证据确凿,只等塞进囚车,押赴该去的地方。
老牧民则被客气地请进了大队部温暖的房间,热腾腾的奶茶驱散了寒气,他局促地搓着粗糙的大手,一遍遍用不太流利的汉话重复感。
军区的士兵和附近民兵们不仅救了他一名,更狠狠教训了那帮惊扰先灵安宁的强盗。
当他颤巍巍接过那张盖着红章,写明象牙将移交正规机构妥善保管的证明时,浑浊的老眼里涌出了泪花。
那夜他拼了老命也要带着猛玛象牙一路奔逃,就是发现这很像部族传说里神物。
最后,老人执意用豁了口的老皮袋,亲手包好了那块他认为是整根象牙“心脏”位置上好象牙料,塞到了陆晏临和方倾羽手中。
他固执地把两人的手握在一起说:“恩人,拿回去,驱邪的,好……”这是他能给出的、最干净的感谢。
大队部偏厢内,白炽灯泡的光线有些晃眼。炉火烧得不旺,空气里残留着奶茶的微膻和寒气。方倾羽坐在唯一一张铺着旧毡的板床上,裹紧那件过于宽大的军装。空间深处那口灵泉流淌稳定,奈何她这具身体还需要继续滋养。
门帘掀动,带着一身室外寒气的陆晏临走了进来。
他手上没拿任何文件或报告,把布包着的象牙料被轻轻放在方倾羽身前的板床上。
“试试。”他言简意赅,在这个角落投下一片阴影,目光平静,却观察着方倾羽每一丝细微的表情,“你看看能不能用。”
方倾羽猛地错愕,指尖下意识地在粗糙的旧军装袖口上蜷缩了一下。
仿佛有冰水兜头浇下:他怎么会知道?
他怎么可能知道她能从象牙中汲取力量?!
她的身体瞬间绷紧,空间内灵泉的脉动都紊乱了一瞬。
惊疑甚至冲淡了疲惫,她猛地抬眼,几乎失声:“你怎……”这三个字像被掐住脖子的尾音。陆晏临背对着光源,脸部轮廓在光影切割下更显冷硬,但那双沉黑的眼睛却有种洞彻的明锐。“不久前,你还虚弱得像随时能倒下脸色苍白,走路虚浮。”他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像在复述一份观察报告。
“但那晚你的惊异表现,难道不会太明显了吗?儿从那之后你仿佛焕然新生,脸上也有了血色。”他微微向前倾身,昏黄的灯光照亮了他的瞳孔深处。
“时间太短,恢复太快,我想你不会认为我是一个傻子。”
方倾羽哑然。
一股强烈的被彻底看穿的燥热瞬间爬上耳根。
那晚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她来不及做更多考虑,也心知必定会被陆晏临探究到底。
她在几秒内的决断就是适度暴露与承认,顺便将自己的“作用”放大。让那个“契约婚”就算无法再存在,对方也不得不在关键时刻保自己。
也正是这种种原因,让她暴露了更大的问题。
最恐怖的是,这表明陆晏临是彻彻底底对她进行了观察。
她身体状态的变化,哪怕很细微,也没逃过这男人的眼睛。她认为自己通常都足够谨慎,如今回忆惊觉她最不设防的时刻似乎都被对方看去!
她喉咙有些发干,一时竞不知该羞还是该恼。
“是,我说过是一种生机、一种生命。”她别开视线,模糊地承认了一句,手指却已不由自主地落在那块布包上。
隔着布料,象牙料被她在指腹摩挲。突然间,整个空间都猛地悸动了一下,如同嗅到了血腥的鲨鱼。她心头巨颤,这股力量居然同那夜所感受到的并无不同!
心念微动,源自时间长河的温润强大力量在她的控制下再次缓缓涌入空间。
短短几秒,白日里损耗的精神力便被这苍古浑厚的力量迅速填满,疲惫一扫而空,状态恢复到满。“居然真的可以……”方倾羽深吸一口气,压下眼底的震动,抬头看向陆晏临,眼神复杂。陆晏临点了点头:“以后随身带着,其它的事你不用管。”
方倾羽惊诧不已,抬眼看向他时连表情管理都忘了,双唇微张着:不用报告吗?他怎么解释?这可是文物!他的力量,或者说背后的力量已经大到这个程度了吗?
这种事情……做这种事情竟然是为了给她“充能”?!
一时间她的呼吸都错乱了一拍,心脏的位置鼓鼓作响。
……为什么?
在陆晏临视线对过来的那一刹,他话题陡转:
“至于你手里属于农作物的那一份能力,可以在军区大棚里试验。”
他目光转向窗外沉沉的夜,语调平直,仿佛只是在谈一项工作,别无二心。
“这一批越冬菜,原本最理想的情况也要明年一月底才有可能成熟。但如果是你……你的能力,可以让它们提前收获。这个年,附近几个村的老乡们就能多做几道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