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绍在河边不远处结寨,安排哨探四散铺开。
然后开始堆砌哨拔、鹿角等工事,还在营寨前面,挖了许多陷马坑。
草原上一望无垠,修建个瞭望塔,就能看到很远的场景,不用担心有人来突袭。
而且夏州城骑兵号称有五万,陈绍也不敢再让韩世忠带精骑为先锋深入夏州腹地。
这里已经很靠近夏州,估计他们坐不住了。
大战一触即发。
不出陈绍预料,他在河边结寨之后,夏州城的兵马下午就到了。
几员大将率军陆续到达,前锋骑兵乌泱泱一大片。他们顾忌陈绍早早站住了脚跟,不敢直接撞营。陈绍的兵马缺乏精锐骑兵,无法单独骑战,马队同样不敢冒进,只得抱住步兵大阵、步骑互为策应。韩世忠策马在寨前来回跑动,靠的很近刺探军情,不时有冷箭飞来,韩世忠要么躲过,要么拨开,还要回头叫骂挑衅。
透过飘散的狼烟和尘土,他能看见对面的阵形、大致成半月型面对己方方向。
韩世忠顿时明白,他们是有围歼自己这边全部兵马的意图的。
他心中冷笑,这些党项蛮子胃口挺大,就是不知道牙口怎么样。
两边人马对峙,刀枪如林、人马似海,原本安静的肥沃良田上,此时显得十分喧嚣热闹。
这种两边大军都无险可守,又相距很近的情况,是最紧张的。
谁都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就来个冲刺突袭。
陈绍心里也不慌,他清楚自己这边的战斗力,即使不能全胜,也完全可以挡住敌人的冲击。尤其是随着后方的稳固,越来越多的部族,加入到自己营中。
他们对陈绍不熟悉,也没有非要追随陈绍的理由,但是他们对西夏,那都是恨之入骨。
作为一个存续了这么多年的王朝,西夏从立国开始,就一直和宋朝打。
别看宋朝一直被冠以“弱宋’的美称,但它毕竟是中原帝国,再弱能弱到哪去?
所以西夏和宋拼了一百多年,民力使用的肯定是非常严重,对下面这些部落的盘剥必然是狠的出奇。以前大家松松散散,没有兵刃,在西夏强大的统治机器面前,只能任由他们压榨。
如今来了能和西夏打的,体量比西夏还大,陈绍又不断释放善意,表示会保证他们比以前活得好,他们自然乐得来加入。
就如同金朝末年,北方汉人豪强,集体加入忽必烈大军差不多。
“陈留后,陈留后!”
后面一阵喊声传来。
陈绍转头看,来人一身甲胄,他的脸宽又圆、戴着铁盔把额头遮住了,看起来脸更短。
他也看见了陈绍,便拍马赶了上来。
“你是?”
陈绍手下虽然叫他节帅,但是实际上,陈绍还稍微有点配不上这个称号。
因为他只是节度留后,没有被任命为节度使,他的实权职务是定难军承宣使,也够不上宣帅的称呼。所以称呼节帅的,一般都是陈绍自己的手下、嫡系人马。
来人抱拳道:“未将是延安府老种经略相公麾下,书记官康随。”
陈绍点了点头,说道:“种太尉可好?”
“有劳陈留后挂念,老相公一切都好。得知陈留后攻下洪州,他老人家更是开心。”
“那就好,那就好啊!”陈绍笑道:“我也是咱们西北出身,祖上世代都给西军效力,家父战死疆场。种太尉在我们这些人心里啊,地位是不一样的。”
康随呵呵一笑,没有说话,心底却暗骂无耻。
当初你围而不攻,差点把老种相公气吐血,派人来催促,你可不是这个态度。
如今陈绍隐隐有和童贯疏远的迹象,这对西军来说,十分有利。
他们最怕的就是童贯把陈绍扶持起来之后,专门留在这里和西军作对,分化西军。
既然他们之间有所疏远,那么西军就该趁虚而入,拉拢他一下。
若是陈绍不受童贯的控制了,还能顶在前方,为陕西诸路提供一个缓冲,那他可符合西军的利益了。退一万步说,就算是陈绍打下了西夏,他在这里割据一方,名义上依然归顺大宋。
那么大宋就要用西军来制衡他。
仗不用打了,军政独揽的地位依然存在,这就是西军上下的极致追求。
“老种经略相公,听说陈留后提兵攻打夏州,深感陈留后为国为民之心,特意派我来。陈留后完全不用担心银州和祥佑军司的夏贼。我们一定将敌人,全部拦在银州。”
陈绍听罢说不出话来,他习惯性地伸手在额头上搓了几下,过了一会才说道:“请你回复种太尉,我等都是西北人,世受西夏的荼毒。如今机会来了,就该义无反顾。”
“陈留后此言是何意?”
陈绍沉吟道:“你们兵强马壮,银州根本就是在宋夏边境,处于你们的包围之中。如今大军出征,各围一城,为何不努力进攻银州,直说为我阻拦西夏援兵。难道我陈绍打夏州,是为自己打的么!”他的语速越来越快,声音也越来越大。
康随微微一怔,心里暗道:难道不是么?
你陈绍是什么样人,整个西北谁不知道,一力提拔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