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
陈绍与野利崇山,在平原上大战一场,战至黄昏,双方各自退兵。
第二天重整旗鼓,又一次厮杀。
两边都展示了很高的战力,看得周围的酋豪、地主、族长心惊胆颤。
连打三天之后,银州城被攻克,城中守军死伤惨重。
不愿降宋的人马,也只能向北遁逃,投奔夏州。
种师道趁机挥军北上,横扫无定河以南大片土地。
野利崇山退回夏州附近,固守城池,等待宋夏和谈。
至此,无定河以南,横山以北,所有土地尽归大宋。
盐州、宥州、银州和绥德,呈扇形将夏州包围。
局势一下明朗起来,和陈绍实现打算一样,算是完成了他这个阶段的目标。
暮色苍茫,夕阳西下,陈绍的大军在无定河边驻扎下来。
毡帐如同突然生长在河边的一朵朵蘑菇,绵延开去,无穷无尽。
营寨后面,堡寨已经开始修建。陈绍实在是太喜欢这个战法了,非但可以缓缓推进,步步为营,挤压敌军的生存空间。
更可以收拢安置周围的百姓,使他们摆脱原本的部族束缚,真正成为自己治下的百姓。
局势至此,夏州兵马再次出击冒险偷袭的可能已经不大了,但是韩世忠还是按照规矩,一丝不苟的挖战壕、设拒马,做好了防御准备。
千里之行,只剩最后一步,容不得一点闪失。
大宋伐夏,也不是没有一路势如破竹过,最后被人家绝地翻盘,从兴庆府打回到了鄜延路。无定河畔,陈绍漫步而行,看着远处的胡杨春色、清泉绿洲,搓了搓手,嘱咐道:“你在此地,一切谨慎,宁愿吃点亏,也不要意气用事。西夏不得人心,更兼此次战败,已经开始衰弱,周围的部落定会慢慢投奔我等。”
“要谨防夏州狗急跳墙。”
韩世忠点了点头,“节帅放心,俺心中有数。”
陈绍威胁道:“要是在这里出了差错,你就回宥州城里,我给你安排个小吏,养老去吧。”韩世忠吓了一跳,赶紧拍着胸脯保证。他外表粗豪,其实内里是个聪明家伙,更兼心高气傲,极有主见。
此时他正建功立业,屡战屡胜,是男人起势的时候。
陈绍什么都不怕,就怕他建功心切,学自己来个富贵险中求,主动进攻夏州。
别看陈绍一直用险,那是他起点太低没有办法,能稳胜时候他是一点险也不想冒。
韩世忠笑道:“节帅莫要担心,金玉良言,俺韩世忠这次真听进来了,绝对不会坏了节帅大事。”陈绍微微点头示意作别,然后翻身上马,带着百十骑往宥州而去。
回到宥州之后,早就有人在城外迎接,陈绍随他们回到城中。
为他准备的府邸,乃是原本宥州都统的宅子,里里外外都清扫了好几遍。
此时夕阳已被高大的郡府围墙挡住,前厅庭院笼罩在了阴影中。唯有建在高台上的邸阁,仍沐浴在夕阳仅存的光辉下。
陈绍和亲兵们率先穿过庭院中间的铺砖道路,走向邸阁石阶。他身上还是披盔戴甲、腰间佩剑。陈绍忍不住按剑而行,缓缓走上石阶、走到了高高的台基上。
走出阴影,暖洋洋的余晖顿时笼罩在身上,光线骤然变亮,天地也恍若更加开阔了。
站在台基上,凭栏远眺,把这个府邸看的一清二楚。
靠近府门的前端,修了邸阁、署房、营房等建筑。像陈绍这种人的住处,是肯定会有兵马驻守的,人数或许不多,但必须是精锐中的精锐。
就连鄜州刘延庆的宅子,也是如此,有鄜延军最精锐的兵马护卫着他。
因为西夏和大宋,不光是在战场上搏杀,两边都特别喜欢派遣间谍,去刺杀、拉拢对方的高官。北边进一座门楼,是一个大庭院,便是自己的内宅。
内宅后面还有两个略小的庭院,陈绍一时不知道是干什么的,也可能是预备着有了子嗣住在这里。陈绍没打算在宥州待太久,也就不太在意。
不过其中西侧的庭院里,有一座很高的望楼,比府门的阙楼、围墙四角的角楼还要高;应该是府中最高的建筑,上端又高又窄。
那座望楼修的很好,特别高而且视野开阔,估计爬上去之后、能把全城的格局都看个清楚。随着他们的脚步,亲兵也一队队停住,为他把守各进外宅。
西边只剩小半的夕阳、阳光的颜色饱和度很高,已成火红的颜色。赤霞虽艳,不那么刺眼的浓厚色泽,倒似乎更有一种厚重之感。
陈绍此刻的心情,可谓是百感交集,颇有一种大丈夫当如是也的感慨。
这次回归,他终于有了自己的地盘。
虽然地盘不大,但是有兵源,有战马,有商路,有良田。距离女真很远,西夏已经衰弱不堪,契丹自顾不暇,蒙古还是个受精卵。
大有可为!
大有可为啊!
在这里积蓄力量,等到兵强马壮之时,就去和女真人碰一碰!
放眼整个大宋,他这个官位不算高,但是在这一亩三分地,他说了就算!
童贯来了也不好使。
进到内院之后,赵河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