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觉得,以利益为纽带的关系,即使不是最牢固的,那也是最稳定的。
商队的人离开之后,陈绍轻轻一掌拍在一叠册子上,身体向后一仰、靠在了椅子上。
自己这边在努力的用自己的方法来理财,大宋也是一样。
这些日子,他听到了一个消息,是从汴梁传来的。
童贯带兵进京之后,皇帝赵佶竞然和蔡京一道,要整饬禁军了.
乍听时候,陈绍还以为是虚假消息,因为他不相信,赵佶有这样的决心和魄力。
大宋百年积累的顽疾,他那雄心勃勃的父兄都不敢碰,他竟然要当责任神,来挑这个担子。简直不可思议。
陈绍是知道赵佶德行的,那货怎么会有如此的担当。
前些日子,他和魏礼讨论时候,问出了这个疑惑。
魏礼一番话,让他顿时茅塞顿开。
他告诉陈绍,“陛下也许是缺钱花了。’
短短一句话,让陈绍恍然大悟.
陈绍脑子里又把最近的事过了一遍,他觉得赵佶整顿禁军这件事,让他又悟通了一些道理。要做成一件事,就要拉拢帮手,要尽量地让别人也能从这件事上获利,以此来换得他人的帮助。就拿大宋整顿禁军来说,童贯和蔡京还有皇帝,三人是通力合作,全都使出了自己所有本事。赵佶是为了有钱花;蔡京是为了重新恢复权势;童贯是为了伐辽的功业能顺利拿到手。
他们的目的各不相同,却能用一件事,让三方凝聚起来。
自己要用商队,来串联定难军地盘上的财计,最好也能让尽可能多的人获利。
如此才能减少暗戳戳的阻力。
自己活,也要让别人活,自己好,也要让别人好,把朋友搞得多多的,把敌人搞得少少的。要治理好一片地方,就不能想当然,把自己的意志强行加下去,按着头让人家接受。
商人重利,你非要人家舍小家顾大家;将士重功劳,你非要人家发扬风格,先人后己。
那这一摊子,早晚都要散。
想到这里,陈绍睁开眼睛,心中又盘算起来,蔡京整顿禁军,对自己或许也有好处。
他们真能把事情做成的话,伐辽时候,也不会把国家彻底玩崩溃。
或许能挡一挡女真人南下的脚步。
要是能多撑几年,给自己一点时间,把西夏给吞掉的话,实在是一件不错的事。
想到了就干,陈绍马上招了招手,问道:“来啊,准备些礼物,我要去拜访蔡知事。”
蔡修来了宥州之后,就跟蔫了一样,日日夜夜思念汴梁。
说实话,宥州这地方还可以,陈绍觉得这里是塞外江南。
但是对蔡僮来说,这就是穷乡僻壤,而且举目无亲。
刚开始,他每日还去衙署逛一圈,当然也只是点卯无聊,根本无心过问政务。
好在大家也都没打算让他过问。
后来干脆就窝在自己府上,读书作画,饮酒抚琴,寄情诗词,抒怀愁绪。
蔡峰正在家中读书,听到门正来报,说是陈绍前来拜访。
他略感意外,但也很快打起精神,前去花厅会客。
来时爹爹嘱咐过,要和陈绍处好关系,不能交恶。
蔡僮和他大哥不一样,他十分听老爹的话。
陈绍因为不太懂这些士大夫间的礼仪,特意叫上了魏礼,和自己一起。
若是有冒犯的地方,他也好出言提醒,毕竟自己只是和军官武将们混的熟,对大宋的士大夫阶层,一直是没有机会接触的。
在花厅等了一小会,就见蔡僮匆匆赶来,他衣饰整齐,面容清瘫,两人互相见礼。
等下人奉了茶水,才坐下闲谈起来。
魏礼坐在一旁,不说话毫无存在感。
两人闲聊了许久,说了许多云集风土人情,杯中茶水喝干,下人又来续了,蔡偉仍是毫无探询之意。陈绍对他不禁高看了一眼,觉得是虎父无犬子,蔡修的城府也不浅啊,不愧是蔡太师的儿子。其实他完全是误会了,蔡偉之所以如此佛系,根本不是他城府深,而是完全摆烂了。
陈绍不再扯淡,直接说道:“老公相可有书信?听说他老人家再度被启用,为国操劳,叫我们这些后辈好生心疼!心中也极是敬服!”
蔡修笑了笑,说道:“多谢节帅挂念,节帅承宣一军,操劳至极,还能关心到家父.”
陈绍笑道:“我哪能跟老公相比,平日里,不过是收些赋税、做些文书事宜,若论公务繁忙,实在不能与令尊相提并论。”
他说完之后,微微侧目,自以为是给足了暗示,说道:“请转告令尊,若是需要陈绍的,只管言语一声,我必全力以赴。”
此言在陈绍看来,重逾千斤,分量十足。
蔡偉笑了笑,没往心上放,这种话他听得太多了。
蔡京可能是把他们这一族,几代人的政治嗅觉都用光了。
陈绍这种手握地方军政大权的人物,说的话,竟然被蔡修当成了寻常的逢迎巴结,完全没有放在心上。要是让蔡京知道了,估计会抚额叹息。
出了蔡府,陈绍皱起了眉头,对随行的魏礼问道:“我亦一时之雄也,兵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