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寒冰似的笑意。
这抹笑意,让正欲继续鼓噪的刘三心头猛地一沉,脊背蹿起一股恶寒。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一
“谁说杜秉宪无权?!”
一个苍老却异常洪亮、带着久居上位者威严的声音,如同惊雷般从府衙大门内炸响!
这声音太熟悉了!
对总督标营的每一个士兵而言,简直是深入骨髓!
只见大门洞开,两队身着精良铁甲、杀气腾腾的总督亲兵,手持雪亮长矛,鱼贯而出,迅速在公案两侧排开,形成一道森严的屏障!
紧接着,一位身着绯色蟒袍、头戴乌纱的老者,在亲兵统领的护卫下,龙行虎步,威仪赫赫地昂首而出!
正是漕运总督,加太子少保衔的王诰!
他面色沉凝如水,目光如电,瞬间扫过全场,那股积威如同山岳般压下,令所有骚动和质疑顷刻间灰飞烟灭!
王诰径直走到公案旁,杜延霖早已起身相迎。
王诰对他微微颔首,随即转身,面向黑压压的人群和那骚动不安的标营士兵,声音如同洪钟大吕,响彻全场:
“漕运总督、凤阳巡抚王诰在此!”
他目光如炬,直刺瘫软在地的刘三等人,又扫过那些脸上犹带不服的标营士兵,厉声叱道:“尔等身为总督亲标营卫,食朝廷俸禄,受黎民脂膏供养!本应恪尽天职,保境安民。然尔等竞敢假借查倭之机,行劫掠商民之实!欺凌弱小,致人伤残!”
“此等禽兽之行,丧尽天良,败坏军纪纲常,玷污本督清誉!更辜负圣上浩荡天恩!实乃军伍之奇耻!国法难容!”
王诰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和凛然杀气:
“本督身为漕运总督,节制江北军务!今日便在万民之前明谕尔等:杜秉宪所宣判令,即如本督亲判!杜秉宪所言,即为本督军令!”
“刘三、王五、李七,三犯罪证确凿,依律当斩!即刻执行,以儆效尤!再有敢质疑杜秉宪权柄、敢为罪囚狡辩开脱、敢扰乱法堂清明者一一视同乱贼同党,一并拿下,依军法严惩不贷!”
“行刑队何在?!”
“在!”总督督标亲兵队中,十数名魁梧的行刑刽子手轰然出列,声震屋瓦!
“将此三犯,就在此地即刻行刑!枭首示众,昭告万民!”
王诰的命令,字字如铁,断金碎玉!
“遵命!”
总督督标行刑队如狼似虎般扑上,毫不容情地拖起那三个早已屎尿失禁、形同烂泥的囚犯,如拖死狗般向外而去。
总督亲兵开道,标营士兵噤若寒蝉,无人敢动,更无人敢言!
人群再次如潮水般分开,这一次,是带着无比的敬畏!
总督大人亲临,亲口力挺杜大老爷,亲口下令处决自己的亲兵!
这震撼,比任何公文都更有力量!
王诰转向杜延霖,沉声道:“杜秉宪,下令行刑!”
杜延霖目光冰冷如铁,声若寒冰:
“验明正身,即刻行刑!”
早已等候在侧的刽子手,是王诰从府衙里特意调来的魁梧老手。
他赤着上身,露出虬结的筋肉,端起旁边一碗烧刀子烈酒,含了一大口,“噗一”地一声,喷在手中那柄鬼头大刀雪亮的刃口上!
酒雾混着寒气,刀光冷冽!
总督亲兵已将那挣扎嚎叫的刘三死死按在了冰冷黝黑的断头木墩上!
“冤枉啊一一!王制台开恩!小的们只是……只是一时猪油蒙了心……饶命啊……”
刘三的哭嚎如同垂死野兽的悲鸣,在绝望和屎尿的恶臭中挣扎扭曲。
刽子手眼神冷漠如冰,双臂肌肉贲张,鬼头刀划出一道刺目的寒光,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咔嚓!”
一颗狰狞的人头冲天而起!
滚烫的鲜血如同喷泉,飙射出丈余远!
溅在雪白的青石板上,瞬间凝成一片刺目的褐色红花!
“杀得好啊!!!”
人群先是一窒,旋即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轰然爆发出山崩海啸般的怒吼!仿佛积压了百年的冤屈愤怒找到了宣泄之口!
紧接着,王五、李七如两条破麻袋般被拖上木墩。
求饶声、恶毒诅咒声在第二刀、第三刀的寒光下戛然而止!
“咔嚓!”“咔嚓!”
人头滚滚!血浆狂涌!
浓稠得化不开的、令人作呕的血腥气瞬间笼罩全场,粗暴地冲散了炊饼的麦香与人群的汗味。人群先是陷入一片短暂的、死一般的寂静,被这残酷暴烈的景象震慑得失语。
但随即,更大的、更疯狂的狂吼声爆发了!
“杀!杀光这些披着官皮的畜生!”
“报应!这都是报应!”
“杜……杜青天……?”人群边缘,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颤抖着挤出几个字,眼中泪水混浊滚落。如同火星入油,燎原之势顿起!
“杜青天!”
“王青天!”
不知是哪个角落的声音,饱含着一个普通百姓一生中从未敢想、从未敢信的激动与狂喜,撕心裂肺地哭喊出来:
“大明青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