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要变天了II(1 / 2)

扬州府衙,漕运总督行辕。

王诰端坐案后,眉头紧锁。

他手中正捻着杜延霖临行前留下的那方密匣中取出的纸张

那是周正、方时来、乃至王茂才、钱启运等人贪墨受贿的铁证。

尤其是指向王茂才向周正、方时来巨额行贿的银票存根!纸页散发着油墨与陈年霉变混合的怪异气味,沉甸甸压在心头。

“报!”

一声急促的通禀打破了沉寂。一名亲兵疾步入内,单膝跪地:

“禀制台!盐场“鬼窖’已探明,乃是陷阱,内埋炸药!万幸杜秉宪洞察先机,并未深入核心,安然无恙!杜秉宪已另获线索,率兵突袭顾家老宅,救出一名奄奄一息的孩童,疑为顾家遗孤!此刻正命人抽挖顾家废池!”

“哦?!”王诰猛地抬头,眼中精光一闪,既有对炸药陷阱的后怕,更有对杜延霖机变和行动的赞许:“好!沛泽果然吉人天相,更兼机敏果决!那孩子务必好生照看,延请名医救治!挖掘废池……应当是有所发现!”

王诰话音未落,另一名亲兵几乎是撞门而入,神色比前一位更加凝重,双手呈上一封火漆完好的信函:“禀制台!南京刑部周部堂、都察院方金宪联名送来急函!措辞极为严厉!送信人称杜秉宪擅自调兵,无端锁拿盐商周广麟产业,扰乱地方,形同谋逆!请制台即刻制止,否则,他们将联名上奏!”王诰脸色骤然阴沉,如覆寒霜。

他一把抓过信函,指尖用力,几乎将信封捏皱。

然后他迅速拆开封口,目光如刀锋般扫过字里行间。

信中所言,字字诛心:

直斥杜延霖“擅调兵马”、“无端锁拿盐商周广麟产业”、“扰乱扬州、动摇国本”、“形同谋逆”!更指责王诰“纵容包庇”、“有负圣恩”,最后竟以“联名上奏圣躬并呈报南京守备吕公公”相威胁!“呵……好一个“僭越’!好一个“谋逆’!好一个“纵容包庇’!”

王诰怒极反笑,笑声中带着刺骨的寒意。

他将那封颠倒黑白的信函“啪”地一声拍在案上,与密匣中那些冰冷的银票存根并排而放一一那上面,清晰地记录着周正、方时来如何贪婪地收受着王茂才的巨额贿赂!

“杜延霖在前方拼死搏杀,为朝廷廓清江南,尔等蠹虫却躲在背后,吸食民脂民膏,如今还敢倒打一耙,拿吕法来压老夫?!”

王诰眼中最后一丝疑虑荡然无存,唯余一片冰封般的决绝!

他猛地起身,厉声道:

“传令!周正、方时来二人,涉嫌勾结通倭案犯王茂才,贪赃枉法,罪证确凿!即刻将其二人带至此处,严加看管!”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侍立的心腹营官,语速快如刀锋:

“你,亲自带督标亲卫队去!要快!就说是本督有紧急事宜相商!记着,姿态要做足,礼数要周全,最好不让他们察觉有异。人一到,立刻控制!若有反抗…”

王诰眼中寒光一闪:

“直接拘捕!”

“得令!”营官抱拳领命,眼中厉芒一闪,转身大步流星而去,甲叶铿锵作响。

扬州府衙,周正客院厢房。

室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沉甸甸地压在胸囗。

周正端坐太师椅中,手指看似无意识地摩挲挲着青花瓷盏冰凉的杯壁,目光低垂,落在氤氲茶汤上,却久久未饮。

方时来坐在他对面,面色僵硬,指尖微微颤抖,泄露着内心的惊涛骇浪。

杜延霖没死!

而且他竞然直接带兵突袭了周广麟的府邸和所有产业,大肆查抄!

他这是想干什么?

“周部堂,”方时来的声音干涩,强作镇定:

“那封信……王诰他……真会有所顾忌吗?”

周正抬起眼皮,眼中是深潭般的阴郁,他冷哼一声,试图稳住心神:

“哼,王诰老匹夫,非要力挺那杜延霖,老夫看他是猪油蒙了心!但南直隶的天,终究是吕公公掌着!”

“我等已将“僭越’、“谋逆’的大帽子扣在杜延霖头上,更点明了吕公公的态度,由不得他王诰不掂量!他若执迷不悟,自有雷霆降下!”

“报!”

正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亲随洪亮的通报声:

“禀周部堂!漕运总督王制台有令!请周部堂、方金宪即刻过府,有紧急要事相商!”

周正与方时来对视一眼,眼中皆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来了!王诰果然顶不住了!

“知道了。”周正矜持地应道,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下绯色官袍的襟口,脸上努力恢复着堂官的威仪,“回复制台,本官与方金宪即刻便到。”

两人在各自亲随的簇拥下,出了客院,只见总督标营那位营官已率十余名全副武装、眼神锐利的亲卫肃立院外等候,姿态恭敬。

“王制台何事如此紧急?”周正负手,淡淡问道。

营官抱拳,声音洪亮却毫无波澜:“回部堂,卑职不知详情,只知制台严令,务必请二位大人速至。”“嗯,带路吧。”周正微微颔首,与方时来并肩而行,步履间带着一丝胜券在握的从容。

一行人穿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