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扣(1 / 3)

楼道里的声控灯随着温侬急促的脚步声而亮起。

刚踏上二楼,她就迫不及待地掏出手机,屏幕的光映亮了她微红的脸颊。

点开微信,看到那个醒目的克莱因蓝头像,她的手指悬在他头像上方,心跳得有些快。

她深吸一口气,按灭了屏幕。

楼道里重新陷入昏暗。

她疾步进家,把自己摔在床上,平复了足足十分钟,才重新点亮手机,指尖轻触屏幕,再次点开他的微信。

他的头像是克莱因蓝的纯色图。

微信昵称叫Blue Hour.

而那句个签,仍是:西园花已尽,凛冽万古存。

屏幕的光映在她眼底,照亮了她眼底细微的涟漪。

*

温侬和周西凛互加微信之后,连续好几天都没有任何的联络。

倒是程藿的名字不时浮上来,或分享一首歌,或问一句“在干嘛”,还时不时约她出去吃饭,但温侬每次都客气地回绝。

她前几天收到某本文学杂志的邀稿邮件,时间紧,任务重,快到截稿日期还没有写完,最近心思都在这上面,无暇去顾及其他。

直到这天。

凌晨三点,温侬终于在文档里敲下最后一个句号,那瞬间,多日辛苦终于得到解放,她向后靠在椅背上,任疲惫感从身体里一点点流淌出去,手机亮了一下。

是微信消息。

她随意点开,呼吸却微微一滞——周西凛的名字安静地躺在通知栏顶端。

她有那么一丝丝的疑惑,点进去,只有一张图片:

灰黑色的海面,一轮圆月低悬,清辉碎在滔滔海浪,寂寥又汹涌。

她指尖悬在屏幕上方。

抬起又落下。

过了许久才终于敲下一个:?

几乎是同时,语音通话的请求弹了出来。

温侬的心跳漏了一拍,毫无预备,差点把手机甩出去。

她屏了屏呼吸,才接听起来。

“喂?” 他的声音透过电流传来,是带着一点颗粒感的烟嗓,背景是模糊的海浪声。

“嗯。”她应声。

“干吗呢?” 他问,语气随意。

“准备睡了。” 她声音放得很轻。

那边似乎低低笑了一声,气息拂过话筒,有点痒:“在床上?”

这话本身寻常,从他沙哑带笑的嗓音里滚出来,无端就沾了点漫不经心的狎昵。

温侬喉咙发紧,顿了两秒才应:“嗯。”

电话那头陷入沉默,只有海浪的背景音持续着,像某种缓慢的呼吸。

她握着手机,能清晰地听见自己血液流动的声响,等了很久,才试探地开口:“我挂了?”

他鼻息之间轻轻嗤出一个音节,像是被气笑了:“来而不往非礼也,你怎么不问我在干吗?”

她又安静下来。

他真的等了她好一会儿,发现对面完全不打算开口,才道:“操……”他极轻地骂了一声,自顾自地答,“刚在海上漂完,正往回赶。”

她不太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报告自己的行程,但她知道不能够表现出任何特别的情绪。

于是顿了一顿,才道:“哦。”

又是一阵沉默。

周西凛捏着手机,视线无意识地掠过船舱里正和大齐抢东西吃的程藿,想起某个无聊的赌约。

他扯了扯嘴角,有一丝自嘲。

向来是女人贴上来,他连手指头都懒得动,他哪懂追求女人?

看起来这通电话打得多此一举,他吐出一个长长的烟圈。

算了。

刚想挂断。

“你……” 她的声音却比他的动作更快一步响起,“什么时候有空?”

“嗯?” 他感到意外,挑了挑眉。

“我的手链还在你那儿。”她这样说。

周西凛怔了一秒,随即低低地笑起来,胸腔的震动透过电波传来:“行。”

他应得干脆:“明天下午两点,来我家拿。”

“……”

温侬再想说话,接收到的却是听筒那端的忙音。

她把手机从耳边拿下来,看到通话已经结束了,她的目光缓缓爬到那张照片上,好美的月亮,她点开,长按保存。

多日赶稿,温侬本以为这晚会好眠。

最后却失眠到天亮。

熬到眼底都泛起一片淡淡的灰,她用粉底液遮了好久才遮住。

化好妆之后温侬便出了门。

下午两点,她准时站在某扇门前。

阳光斜切过走廊,在干净的墙面上投下她清晰的影子。

她深吸了一口气,手指无意识地整理了一下垂落的发丝,才抬起手摁下门铃。

门铃的余音在楼道里回荡,短暂又漫长。

约莫响了十几秒,门内才传来趿拉着拖鞋的脚步声,然后很快,“咔嗒”一声,门开了。

周西凛站在门后,高大的身形几乎堵住了门口的光线。

他显然是刚从被窝里爬出来,墨黑的短发刺猬般地支棱着,身上套了件深灰色的圆领睡衣,领口随意地敞开着,露出清晰的锁骨线条和一截紧实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