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扣(2 / 3)

温侬的目光在他敞开的领口处极快地掠过,又迅速垂下,落在他脚边一小块光洁的地板上。

他声音沙哑:“进。”

温侬迟疑了两秒,才像是找回了自己的双脚,轻轻抬步,踏进了那片有些陌生的领地。

进门那瞬间,一股清冽又裹挟着淡淡烟草味的气息扑面而来,和周西凛身上那股味儿很像。

而他家里的风格,也和她预想的相去不远——客厅异常空旷,墙壁是冷调的白,地板是沉郁的灰,家具少得可怜。

整个家里最显眼的是,斜对着窗户的那整面墙打造了一个巨型鱼缸,里面装满了深蓝色的水,却没有一条鱼。

在阳光的照射下,整个地面都波光粼粼。

温侬站在玄关边缘,没有进一步动作。

周西凛几步晃到沙发前,整个人陷了进去,长腿一伸,搭在黑色茶几上。

温侬看到茶几上面摆放了一个同色系侘寂风烟灰缸,里面烟蒂快要冒出来。

周西凛捞起烟盒,熟练地磕出一支烟叼在唇间,打火机捏在手里,目光扫向温侬,下巴朝旁边的单人沙发点了点:“坐。”

温侬本来犹豫要不要换鞋,见状也没有忸怩,直接坐了下来。

她坐下的同时,周西凛放下腿,端起烟灰缸,进了洗手间。

水声隐约传来。

片刻后,他再次出现时,浑身带着清爽的水汽,脸上那点惺忪也没了。

他手里的烟灰缸,里面已空空如也,他随手将它放回原处,又像被抽掉了骨头般,重新陷回沙发深处。

周西凛的目光不着痕迹地掠过温侬。

她今天松松罩着一件质感柔软的卡其色薄衫,下身是一条米白色裤子,整个人就像初秋午后一杯热可可牛奶,透着一股熨帖的暖意。

“喝点什么?”他随口问。

温侬轻轻摇头:“不用了,谢谢。”

“哦,忘了。”他像是才想起来,短促地笑了一声,“这里只有酒,没有水。”

他目光瞥向餐厅那一整面墙的透明酒柜。

温侬的视线也随之落在那些琳琅满目的酒瓶上。

她对他这句话并不意外。

这房子,昂贵却冰冷,没有丝毫烟火气,想必他平时连开火做饭都很少。它只能被称为“房”,而不是“家”。

温侬抬起眼,目光清澈地看向他:“我只是来拿手链的。”

周西凛没说话,只是又拿起那支没点燃的烟,重新叼在唇间,微微歪头,视线带着点审视,以及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兴味。

温侬迎着他的目光,和从前许多次一样。

周西凛在心底无声地嗤笑了一声。

忽地起身,走到沙发后方的矮柜旁,拉开一个抽屉,再转身时,那条熟悉的手链正松松挂在他指间。

他朝她伸出手臂。

温侬心中掠过什么,定了一定,才站起身,朝他走近一步,伸出手:“谢谢。”

就在指尖即将触碰到那抹红色时,周西凛收回了手,把手臂高高扬起。

红绳缠绕着他骨节分明的指节,几颗银铃因为晃动,发出沙沙的脆响。

温侬的手顿在半空。

她视线顺着悬垂的红绳,移到他绷紧的手腕线条,再延展到小臂贲张的青筋,一路往上,最后,撞进他低垂下来的目光里。

他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眼神却锐利,带着点野性的压迫感。

好像是在说:想要啊?想要,就自己来拿。

温侬的心在胸腔里撞击着。

血液都涌向了耳廓,跳动着发烫,牵连着半边脸都红了,好在她今天的头发是披散下来的。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再次抬手伸向那悬在空中的红绳。

随着她的动作,一股极淡极清幽的香气,像初绽的栀子花,丝丝缕缕地飘散过来。

周西凛眼眸暗了暗。

温侬并没发现他这细微的波动,她的身高在女生中已算高挑,此刻站在他面前,却像只小鸡仔,为了够到他的手,她不得不努力伸长手臂,身体微微前倾。

还是差了一截。

她抿了抿唇,踮起了脚尖,身体绷成一道向上的弧线。

就在她指尖即将再次触碰到手链的瞬间,周西凛的手腕忽然又向上抬了抬。

温侬伸出的手指来不及收回,一下子蹭到了他的手掌边缘。

他的手很大,骨节硬朗修长,肤色是健康的麦色,带着男性特有的力量和热度。

而她的手指纤细、白皙、微凉。

截然不同的两种质感,在那一瞬间碰撞在一起。

温侬像被烫到般猛地缩回手,指尖蜷缩起来,残留的触感异常鲜明,她几乎要落荒而逃。

这似曾相识的捉弄感,让她想到那天在花店。

她这样笨拙,而他就这样立在这儿,风雨不动安如山。

她已经可以想象到他往日是怎样对待其他女孩,又是如何撩拨得人家面红耳赤心跳加速的。

她紧张得快要休克,大脑一片混乱,可无数念头却排山倒海般涌来,只是略一迟疑,又再次踮脚,更用力地向上伸手,指尖绷得笔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