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028
茶肆中,容顷独坐静待,看似从容,实则茶杯中的茶凉了都不曾察觉,直到雅间的门被从外推开。
容顷的脸倏然红了。
“翁主一一”
但他看到的是不是那双明媚清澈的眼,而是一双清俊但疏离的眸子。“殿下?”
容顷照例要行礼,被容濯拦住了,他伸手扶住他:“都是好友,亦是同门,私下不必讲究所谓君臣之礼。”
容顷仍是浅行一礼,视线朝他身后望去,容濯从容坐下,温声道:“阿蓁此时见你不合适。孤与吾妹彼此信任,有何要事与孤说亦是一样。”容顷亦坐下,即便灼玉未来,容顷亦郑重地致歉,“昨日臣与翁主之事被挪出来,说到底是臣让她受扰了。”
容濯缓缓笑道:“阿蓁说她与你清清白白,因而不在意虚假的流言。煦之何必把过责归到自己身上?”
清清白白。
这几个字让容顷目光黯下。
他解释道:“赵意看似不正经,其实并非不知轻重之人,臣昨日问过赵阶,他们捉到的女贼并未提及此事,赵意许是私下问到且并故意瞒着一一否则一旦告知赵阶与靳逐,殿下便会彻底压下此事,他便无法散播流言了。”这些容濯早已知晓,他只问容顷:“那么赵意为何如此?”容顷面露愧色,道:“月前长兄曾有意安排臣与田相次女田玩相看,而此前某次我曾偶然撞见赵意与田玩私会,二人应当有私情,赵意大抵是想借当众传播臣与灼玉翁主的流言破坏议亲。”
容濯没说话,指尖叩击桌面。
在她的兄长面前,容顷越发内疚:“是因臣之私事殃及翁主。”本以为以容濯对妹妹近乎无孔不入的维护,会因此不悦,不料容濯却是一笑:“胥之不必如此,假扮夫妻本就是你与吾妹在危急时相互帮衬,何尝不是因为此事耽误你与田家女议亲?若今日来的是阿蓁,也必会如此说。”容顷仿佛能想象到灼玉说出这些话的神情,和他内心的空落。他忙解释:“殿下误会。臣与田家议亲乃是田夫人与家兄提议,无儿女私情,且臣也与长兄说过,此事不会成。何况…臣心中已有所属。”容濯只是微笑颔首:“此乃公子顷之私事,不必告知我们兄妹。”越洗越白了,容顷鼓足勇气:“但臣认为有必要与殿下和翁主解释。”他顿了顿,回想那双生机勃勃、令人心跳加速的眸子,清秀眉间不自觉地漫上温柔,他失了神,以至于不曾留意到对面青年眼底晦暗冷意。他自顾自道:“臣对翁主的心意早已越了分寸,因而有必要告知。臣知殿下护妹心切,妹婿必万里挑一,臣一-”
容濯和善地一笑。
“煦之言重了,孤对妹婿并无苛求,只要阿蓁喜欢便可,倘若她无心出嫁,孤与赵王叔亦乐于奉养她一生无忧。”在容顷眼底漾起微芒前,他用温和的语气斩断一切:“昨夜臣亲口问过她,她言待你仅朋友之谊,吾妹傲气,更不会因为受流言裹挟而定亲。”容顷的目光逐渐黯淡:“原是如此,多谢殿下告知。”但他仍觉得有必要解释,笑笑道:“殿下与翁主误会了,臣并非想利用流言成全私心,亦非一时冲动,臣恋慕翁主一年有余,今日仅是想告诉翁主我的情意。劳烦殿下转告翁主,若是翁主哪日想择婿成婚,可否将顷列入择婿之列?”容濯沉默垂睫。
堂堂一个强盛诸侯国受宠的公子,却把话说得仿佛任他妹妹挑拣。若是旁人说出口,他定认为是花言巧语,但因为是容顷,即便不悦,他亦毫不怀疑此话之真挚。
许久,他才淡道:“孤会转告吾妹,且代吾妹谢过公子顷青睐。”容顷黯然离去,容濯端坐在内间,如玉眉眼晦暗。昨夜的事让灼玉内疚又不安,听从阿兄的话乖乖待在王邸。晨时缙云通传称公子顷递帖子约见她,灼玉想去一见,顺道问问容顷可知道赵意故意散播流言背后的缘由。
但祝安恰好奉容濯之命给她送来东宫的茶点,灼玉无奈,只好狗腿子地让祝安回去请示容濯。
果然,容濯回话称此时流言未平,她最好别私下与容顷见面。并说他会代她出面去见容顷,事后转述。
灼玉觉得在理。
无论如何,阿兄总是为她好的。
她老实留在殿中等容濯,还以为今夜他又要过来,她穿戴齐整,衣裙选了最素雅的一套,鞋履鬓发皆端庄胜过道姑,尽量不露出任何女子媚态。没想到容濯没有来,只派祝安给她抵来口信:“公子顷声称赵意硬是为了破坏他与田氏女议亲才如此。过后与孤陈明,称与田氏议亲乃父母之命,他私心偏爱吾妹,犹记吾妹昨夜曾言与他清清白白,因此替吾妹婉拒之。”只这几句话却包含了好几个令灼玉咋舌的信息,她久久不能平静。总觉得哪怪怪的。
她明白了:“他为何替我回绝了?"不该再问一问她么?祝安见她蹙眉,道:“翁主,殿下还说了,公子顷心性良善,约莫是担心翁主名声才会如此说,此时若不回绝,恐怕公子顷会当真,误了彼此将来。殿下待您若亲生妹妹,又与公子顷是同窗,又怎会做出对二位不利的决定呢?”也有道理。
灼玉挥散内心怪异。
“总归阿兄不会损我利益。”
容濯还让祝安转告她,让她不必担心流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