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有罪,还请父皇责罚!”天子看了眼下方,青年虽恭敬叩拜,然从容不迫,冷哼:“太子平乱有功,何罪之有?”
容濯道:“儿臣之罪有二,其一,自作主张。其二,德行欠妥。”天子卷起竹简敲了敲漆案,示意他继续往下说。容濯道:“吴楚借妖姬祸国谶语陈兵城下,朝廷回音迟迟未至,儿臣担心是急报为叛军所截,想起父皇曾嘱咐过儿臣一-巡狩期间如遇非常之事,可持天子节钺定夺。事态紧急,儿臣顾不得求证当时是否算得上'非常之时',平复流言后为力证朝廷不曾受叛军蒙蔽,对外称朝廷即将发兵,以安民心、正视听。”天子用竹简敲打案头:“太子都说了是朕曾有嘱咐,如今朕再治罪,岂非心胸狭隘?”
容濯似乎未曾听出这是嗤讽,但他全当是嗤讽式的宽恕,再次俯身长拜,并道:“谢父皇宽宥!”
天子几乎被他给气笑了,若换作二皇子或是过去的三皇子,他只会厌恶、忌惮并敲打,但太子虽与他相处时日不长,无论手段谋略,亦或看似恭顺实则油盐不进的狂妄底色,皆甚符合他对储君期望。他又助朝廷去了心腹大患吴、楚、齐三国,狂妄便狂妄些吧。“其二呢?”
容濯从容的姿态里不觉地多了几分庄重,斟酌一二才道:“儿臣为探查民意、促使齐国露出马脚以干涉盐铁,在半途偶遇灼玉翁主回邯郸时,念及翁主曾在民间生活,行事灵活,遂托翁主协助儿臣做戏,扮夫妻以掩身份。也因此惹齐国怨怼,助吴楚传播流言,污了翁主名声,属实欠妥。”天子淡声讥诮:“流言,难道不是早有私情、趁机私会?”容濯诚恳且坦然道:“并非私情,是儿臣自己对翁主生了私欲,趁机诱拐了翁主。”
天子打断容濯:“太子巧舌如簧,总有解释的说辞,说吧!你今日与联反省,意欲何为?”
容濯道:“在定陶时,翁主因儿臣之故被吴国细作下情药,儿臣徇了私。后又因儿臣被流言所扰,一切皆因儿臣所起,然事已至此,儿臣只好恳请父皇赐婚。”
“荒唐!”
天子本以为只是私情,却没想到二人竞已到了这种地步。他倏然拂袖:“皇太子强占昔日王妹,说出去朕都无颜见人,还赐婚?吴楚散播的流言未平,赐婚无异于证实了储君失德!”他冷声吩咐。
“皇太子失德,杖十,自今日起至回到长安之日,禁足殿中及行辕,抄讼圣贤书,半步不出!”
又命人道:“传皇后来!”
皇后忧心忡忡去了崇德殿,此后又去了太子殿中。容濯油盐不进,只给了一句话:“母后不必自责,即便您当初不助阿蓁离开,孤也等不了太久。”
皇后愕然看着太子顶着张端方如玉的面容,轻飘飘道出如此混不吝的言语,一时竞语塞。
她气上心头又碍于母子并不亲厚无处宣泄,只得先出殿。方走到宫苑,太子留在邯郸的探子赶来,天子早有吩咐,禁闭期间不得让太子外出。
出于谨慎,皇后拦下了人。
“出了何事?”
探子道:“邯郸来报,赵国……灼玉翁主疑似被吴国余孽挟持!约莫是逃往匈奴了!”
皇后心一惊,面色大变。
随即她下了命令:“吾会派长安精锐前去邯郸,并请求陛下下令吩咐其余州郡对赵国多加通融、助赵国寻到翁主。但太子正禁闭,期间若再外出恐惹陛下不悦,消息不得传到太子耳边,你可知道利害?”探子被皇后的话吓住,忙不安又慎重地点了头。四下静闻。
容濯静坐思过,却没有照皇帝所要求的那般念圣贤书、以净德行之污秽,他的心早已洗不净了。
自行请罪并非没有别的办法,而是想藉由天子对他的责罚,窥探出天子对此事的态度。
眼下看来,天子虽十分不悦,但想联姻也并非绝无可能。在他那父皇眼里,儿女私情自要给利益让步,但若这份私情能带来利益则另当别论。
因而他要做的,是别过分表露对灼玉的偏执,让天子以为他仅是出于掠夺本能,而非色令智昏。且要在不损赵国利益的前提下,让天子发觉赵国有用,愿用婚事换取利处。
他还缺个契机,禁闭的这半月倒是思考的好时机。正好也避避风头,即便天子再满意他巡狩时立下的事功,但容濯依旧认为自己需要一些不足为道的瑕疵以安天子之心,他耐心禁闭。期间他在赵国的眼线照常递来关于灼玉的消息。信上言灼玉无恙,只送走殿下后闷闷不乐,接连睡了两日。容濯目光软下。
他会尽快想到两全之法,往后也不与她分离。初春时分草原冰雪初融,风依旧寒凉,即便马车结实,依旧有丝丝缕缕钻过缝隙吹入。
灼玉双手被缚,对面是冷锐的容凌,身后有两名高手。真晦气,她又被挟持了。
那日醒来后,她和素樱都被捆在马车上,驾车的是个少年。灼玉认得那是素樱弟弟周园,原来他没死,成了容凌的杀手。“主上,高柳塞到了。”
一直沉默的容凌动了动:“把那对姐弟放下去吧。”素樱姐弟被从后方马车上放下,素樱跌跌撞撞爬起:“长公子!求求长公子放过灼玉……畜生!别拦着我!我没有你这样的阿弟!”少年道:“阿姊!我不绑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