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茶(2 / 2)

巷,与臣家租赁的旧宅仅一墙之隔。臣那时虽只不足十岁,却为那美妇人容光所慑,总想走街访邻,拜会仙颜,为此还遭了家姐好些白眼。”

皇帝在听到韶音坊的一瞬,便觉案卷上的字迹,正隔着封皮在灼灼发烫、卯着劲欲与之争相呼应。

他面上不显,只不紧不慢地提腕落子:“那朕这位宫人,会不会就是你的故人?”

状元不得不分出心来回话,一时间棋路有些混乱,他思忖道:“年纪对不上,容貌也并不十分相像,至多五分而已。”皇帝笑了笑:“不是说,还有位妹妹?”

陈少陵身躯微震,重新正视棋盘:“但臣当年听说,她们都已经葬身火海不多时,他起身作揖:“陛下,这一局,是臣输了。”皇帝扔开手中最后的那颗子:“是朕问你太多,胜之不武。”他在人肩头信手一拍:“上回夏至祭祀,你的祭文写的不错。”祭文从不署名,但皇帝将任务下达给翰林院大学士,大学士又将这主笔之责移交给了他。国之大祀,陈少陵自然尽心撰文,但实则也做好了准备,在字文之后隐姓伏身,不求功名。

却万万没想到,皇帝竞然知道起稿之人是他。是大学士的提携之恩,还是皇帝洞若秋毫?皇帝看向一时愣在错愕之间的状元郎,失笑:“爱卿且去罢。”又对徐得鹿道:“去问问盈贵人,可还记得太极殿的茶,是何滋味。”徐得鹿心领神会,急溜溜便要出去,还不忘对同行的状元道:“奴才正好送您一程,您请?”

他得为陛下肃清场子不是。

妃嫔到太极殿侍寝,常会坐一种挂着绸花和鸾铃的轿子,贵人的是四抬。青簪从不曾正儿八经去太极殿侍寝过,这还是第一回坐。比起肩舆,这四抬轿子则更加的封闭,有些像民间的新嫁娘会坐的花轿,一坐进去,便是四面茫昧,外事不知了。

轿子落定时,青簪掀帘,还以为第一个看见的会是豆蔻。可才现身,却陡然被一只大掌捞住,几乎是被人的手臂卷着下了轿。轿子直接停在了后殿外头,萧放把人打横抱起,抱着她往里走。描花的纱帔掉了,裙摆的尾尖也险些要坠在地上,青簪攀抱着他的颈,闷头在人怀里,唯恐一路上会碰到人,不肯把脸露出来:“妾自己能走。”等眼前再豁然开阔的时候,人已经在榻上了。“不是说要请妾喝茶?"青簪挣身坐起。

虽然这个时辰,只有月色晒人了,可仍热得发慌,教人一点儿也不禁闷,只是这样的短短一程,雪面花肤之上竞然就飞粉晕红了。萧放眼中闪过一丝促狭:“嗯。”

他招手让宫人进来,趁着这间隙,问人道:“可知朕为何晋你位份?”青簪焉能不知,偏着头道:“旁人想害妾和杨嫔,陛下就封赏妾与杨嫔,便是想让那人知道,害人只会弄巧成拙,从今以后,自然安分无事。是也不是?“不算笨。”

萧放坐在她边上,双膝微分,双手交叉着搁着,姿态散漫。“朕有时在想,其中宫中波诡云谲,是否当初放你出宫,嫁与个公子王孙、榜眼状元,青梅竹马之流,对你更好?”“不会。"青簪道。

萧放的臂上很快多了一只冷玉霜枝似的纤手,身侧的女子紧紧拽着他的衣袖道:“不会更好,妾只想陪在陛下身边。妾也没有青梅竹马,只有陛下,陛下一人而已。”

萧放笑了,似被她的回答取悦到。

宫人在这时上了茶来。

青簪饮了一口,没见有什么新奇之处,但毕竞是上好的新茶,足够清心败热,便也小口饮完了。

就在茶盏见底的一刻,萧放猝然扣住她的腰身:“你都喝完了,朕喝什么?″

见她愕然转了过来,他又扔给她一宗案卷:“看看?”纸张只暴露出雪白的一角,却晃眼得让人无法错目。青簪不敢去深想,又因猜到什么而止不住憧憬,小心问道:“是什么?”见他不答,青簪抱起那案卷:“这算是妾答得尚可的奖赏吗?”那若是她方才答得不好,他不满意,是不是就不打算给她看了?“不看算了。"萧放抽走案卷,扔去了榻边案头。青簪正要抗议,萧放的指腹就摩触在那颗微撅的凝朱之上,茶水已将它润泽得莹艳发亮。

察觉到指下微厘的动颤,萧放淡然的目色中翻滚开一阵晦风昏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