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中对(二)(1 / 3)

第32章笼中对(二)

徐得鹿是怕盈贵人出来时,会和珍婕妤迎面遇上。陛下并非当真限制了盈贵人的人身自由,贵人平日在这太极殿还是会走动的,万一就跟着陛下到前殿来了呢?正好也快到用午膳的时辰了。把妃子偷藏在太极殿这种事,传出去对天子英名实在有损。他先去吱个声总是没错的。

徐得鹿叩响了石门上的门环。好半天,石门才缓缓打开了,皇帝袍靴齐整,只是鬓角微湿。

见到人,萧放不动声色挡住他的视线:“备水。”徐得鹿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应声。而后谄笑着道:“珍婕妤来了。”萧放略一沉吟:“知道了。”

沐浴更衣之后,萧放便去了前殿见人。

珍婕妤坐在靠墙的那张条榻上,捧着一只粉釉的芙蓉石茶盏,歪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直到婢女推了推她,珍婕妤如梦初醒地回头。萧放记得,这套粉釉茶具是去年她吵着要去库房里挑的,挑出来也不拿走,只让宫人收在太极殿,只有她来时才能用,好显出比众不同的恩宠来。他笑了声:“恕柔。”

也许是方才折腾了一场,这一开口,皇帝竞没来由地有些疲厌。可他虽非心怀慈悯的仁人,却一向很清楚,于后宫的这些女子,他皆有责任在身。

她们为他生儿育女,为他长锁深宫,也为他维系着朝局的某种平衡,是政治的附属品,也是牺牲品。所以他对她们,总比对朝堂上那些硕鼠猪犬要宽容上几分。

珍婕妤早在转头看到皇帝的那一刻就艳晶晶地笑着起身了。其实也就两三旬的日子不见,更具体的时日,珍婕妤也记不清了,她总是避讳着去想。如今再听这声恕柔,却觉几分恍如隔世。她故意板起脸:“陛下还记得妾的名字哦?妾还以为,在陛下心里,妾已是甲乙丙丁之流了。”

皇帝听出她的嗔怨,挑眉:“朕陪你去芳信殿用膳?”珍婕妤却没着急谢恩,她自有自己的盘算。便不太含羞地冲人一眨眼:“就在这儿用膳不行么?然后,妾先回去等陛下!”

皇帝看透了人的主意,在她背后轻拍了下:“走,朕今日就去芳信殿看折子。”

珍婕妤原本想的是皇帝要是响午去了芳信殿,那晚上多半不会再走一趟了。但若是今日都留在芳信殿不走了,那自然是望外之喜。她满心心欢喜道:"这还差不多。”

不过,陛下今日怎么这么好说话?

萧放只是觉得,里头藏着一个,外头又陪着一个,未免太过无耻。况且,他也需要冷静一下。

他让人先去车驾上等着,吩咐在旁的徐得鹿:“方才那两筐葡萄,私下送半筐去乘鸾宫,勿使人知。剩下的,皇后、昭仪、惠妃、杨嫔、芳信殿各一。”徐得鹿不禁有些糊涂,大宛贡果本来就是尝个鲜的东西,自然不会人人均分,这个他倒是想到了,反正主位娘娘们都有,真想分给其他低位的妃子也有的分。

可乘鸾宫的,盈主子人不是都在这儿吗?

萧放也觉麻烦。

主子都不够吃的东西,她倒好,还要分给奴才。她现在算是知道他什么时候最好说话了。

皇帝缓步走下廊阶,余光却瞥见了连廊尽头,悄悄从廊柱后探出来的一角裙影。

那女子此时也梳洗完了,不着一点粉黛的脸上便尤为脂滑水嫩。她换了一身新的宫装,清新幽艳,自柱后窥望过来,眸光脉脉。现在知道舍不得他走了。

之前催促他快点走的不也是她?

皇帝与人交望了一瞬,蓦然却感几分心虚。他不动声色地又收回眼。

身为天子,本就该雨露均沾,他有何可心虚。大

蕊珠宫。近来袁选侍直似在蕊珠宫安了家一样,甚至开始着手帮惠妃处理一些简单的宫务了。

譬如之前就监督着底下人分送了各宫的冰例,不能让他们对那些不得宠的低位妃子克扣太甚。

惠妃的身子前段时间身子不好,也多亏了人从旁相辅,才没太劳心力。当日袁氏愿意为了表妹赵才人顶罪,惠妃自不可能对此毫不动容。宫人仍不理解,不管如何,袁选侍可是收买过娘娘身边的湘素的,在背后动小心思的人,能是什么好人?

惠妃对人道:“有算计没关系,在这宫里,没半点城府的人原就走不下去。只要愿意真心真意相待,那便可以是自己人。”她还打算,来日帮袁氏讨个恩典,袁氏的位份也该动一动了。郑赵两家的关系如今岌岌可危,如若不是当日她曾在雨中长跪求情,又答应了赵家人一定会把表妹捞出来,现在没准都已经撕破脸了。她需要一个帮手,家里也敦促过此事多回了。大宛的葡萄送来时,惠妃也没心心情吃:“给红叶楼送些去罢,丽阳宫想是没有的。”

宫人悄声感叹道:“只怕袁选侍想要的,不只是葡萄。”大

芳信殿。

正如桃花芳信的题匾,芳信殿后头就是一大片桃花林,可惜今春已过,桃花早如星陨,只剩下一树树的寂寥了。

珍婕妤本来还打算让人到桃花林里的亭子里去看折子,亭子旁就是秋千架。他忙他的朝务,她荡她的秋千,便有几分像从前父亲去东宫给人授课,她吵着跟去时那样。那时他嫌她烦,又看她年纪小,就专门让人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