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醒了她一句,传闻盈贵人的骑射都是陛下手把手教的,恐怕届时考判结果之人会因此偏颇,但应才人自不会将为自己谋虑的朋友牵扯进来。
青簪倒很好奇:“才人怎么想到求我来了?”应才人没想到青簪会这么问,迟疑了下,道:“我想着,贵人心地善良,待人温柔。”
心地善良,待人温柔,好说话。
青簪抿了个笑:“若我今日是明昭仪、珍婕妤,才人还敢来求这份公平么?她们便不善良?”
应才人脸上登时和泼开了颜料似的精彩。
心知这事多半是难成了,她便也不再掩饰那份愠恼:“贵人不同意就不同意,何必给我扣这样的帽子!我确实没道理让贵人为了我放弃唾手可得的好处,贵人再往上升升,可就是嫔位了,只怪我不该轻信人言,以为贵人是个怜恤他人之人。”
青簪听的好笑。
怜恤他人,凭什么就要把得来不易的好处拱手相让?若易地而处,难道应氏就会帮她?
这宫里本就没有半分公平,连她自己要的公道,都要豁出一切去算计、去乞求。
而今一个萍水交会了几面的人,却要求她奉还一个公平。无非是因为她还算是个弱者,可以被要求。青簪的笑意冷了点:“才人方才既说是求我,又准备拿什么来换?”应才人一听,以为还有斡旋的余地,瞬时柔和下通身的机锋,急忙搜肠刮肚地去想有什么能打动青簪的东西,脸上却只有持续的茫然。半响道:“我……”
青簪走到缓坡前,霜白的夕阳披在身上,没什么温度。她毫不留情地戳破:“莫非才人连要付出什么都没想过?”“我……“应才人登时体味到了什么叫自找难堪。可她只是想有个能让陛下看见自己的机会,难道还错了?不。
应才人走近了些,凛然质问:“贵人比我们所有人都要幸运,就算贵人连弓都拉不开,没准也能胜过我等千万次努力。可若是不该是你的,贵人却占尽好处,就不会觉得亏心吗?”
青簪缓缓勾笑,使得亭亭清绝的背影,竟无端有些魅人:“若不用拉弓就能赢,又怎么不算是本事?”
至于亏心,汲汲复营营,几人能不亏心呢。应才人面上倏然一白,也许袁选侍说的是对的,她若不狠心一点,别人就会待她狠心,这位盈贵人也无非是个自私利己、矫饰伪行之徒罢了。可是她的马不在这里,自己准备的东西竟是用不上……应才人袖子底下的手掌忽有些蠢蠢欲动,灼热得不住发汗。可是前面只是个缓坡,就算她把人推下去,大约也受不了多重的…为什么只是个缓坡!
青簪回头,见人一时阴狠,一时又悄恍似呆,便拿手里的豆蔻枝对着她晃了两下:“应才人?”
应才人猛然回神,这一回神,却是更迷瞪起来,竞不知自己怎么会生出这愈来愈糟糕的念头。
“既然我与盈贵人谈不拢,恕不多陪。"她慌忙低头掩盖了什么。心中又是羞愧,又是厌恨,说完即扭头走了。青簪没有留人。
她瞥了一眼身后柔和起伏的草坡,山抹微云,其下衔着的草色深深浅浅,或浓或淡,如同水墨扫就。
轻轻掰掉了手中的一蒂果子。
她此番特地多留了个心眼,选了个没有遮蔽,也不危险的地方,方才就算应才人当真有什么过激举动,也随时能够喊人。可,应才人和她往日无怨,从她在千秋宴上的表现来看,也不似赵才人那等咋咋呼呼的、作威作福惯了的性子,缘何会突然就针对上了她?青簪仿佛看见朦胧中有一只推手,此前都被她忽视了。大
青簪回到密雪馆,将松赞牵出去溜了一圈,松赞见了她便躁动得直叫,把它骗回来就不管它了。
回来之后却听说皇帝今日去了惠妃那里。
青簪竞然开始不习惯。
但又想起皇帝与她说过,每与惠妃相处,总是形同与近臣和下属相处,谈公事居多。
近臣也好、帝妃也好,她分明该习惯的…青簪尽力不再去想这些,也没多将应才人的事放在心上,就是偶然想起时,还是问了豆蔻一嘴:“可有听说应才人这几天除了发奋狩猎之外,还有什么异常么?”她这几天都在打猎,人影都没见着几个,消息也滞后不少。豆蔻不知道青簪与应才人的谈话,只懵懵看她:“要不奴婢去问问?”豆蔻在行宫的几个宫人之间辗转了一圈,很快就打听到了,喘着气儿回来对青簪讲:“说是莫名和袁选侍走的近了些。”青簪还站在原来的地方,站在廊庑的阑干前,看着半山秋色,很久都没挪动。
片响的若有所思过后,她点头表示知道了:“今日也不用再伺候我了,去休息罢。”
豆蔻却察觉到了今日的主子颇为奇怪。
迟疑再三,终是有些僭越地和主子并肩站在了阑干前,两身齐于一线:“主子这是怎么啦?”
方才她回屋了一趟,才见主子竞将那株豆蔻果子用一只瓷瓶供了起来,放在了她屋子的窗前。
从没有人送给过她这样的礼物。
青簪惊讶了下,很快,轻柔地靠在豆蔻肩头:“怎么会祈望别人将公允轻易送到她手里,你说她好不好笑。”
豆蔻听得糊涂:“主子是说谁,应才人?”就在此时,一个小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