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第二十四章
荆窈脑袋还迷糊着呢,就被他这么一通逼问,她抱着被子呆呆的躺着,好半响才反应过自己这是在哪儿。
她坐了起来,神情无措地揪着被子。
眉眼间的春色还残存遗留着,氤氲的水雾似是更浓了几分。他问这个做什么?
荆窈一时有些局促:“大人问这个干什么啊?”原本二人还有些温存的气氛骤然冷却,错误的事被再次强调,无形的隔阂又坚固牢不可破。
贺安廷眉眼冷凝:“那夜是你。”
他话语笃定,荆窈从中听出了几分愠怒。
什么情况,她有些发懵,贺安廷不是早就知道了吗?她无意对上云巧的视线,视线落在她手上的绣帕与绣鞋上,目光都直了。所以贺安廷才刚刚知道?
那先前便是自己的想歪了而已,荆窈揪着被叫,神情苦恼,但早知道和晚知道好像也没有影响事情的结果。
她忍不住低下头,只觉得他的视线重若千钧。贺安廷肯定觉得自己是个水性杨花的女子。思及方才的亲昵,荆窈更觉得丢人极了,她怎么能这样呢?明明是自己先严辞拒绝了他,现在又反过来纠缠。
“对不起,我还是先走了。"她慌乱地掀开了他的衣服,又扫视了一下自己的衣裙,除了有些汗湿粘腻其余的倒是很完整。荆窈无声松了口气,便低头穿鞋。
她眼泪缀在眼眶中,摇摇欲坠。
却不曾想身躯有些发软,起身时没忍住向前倾去,她惊呼一声,便被一双手稳稳地扶住了,她慌乱地拉开了距离,却未曾瞧见贺安廷发黑的脸色。拉扯间她的一滴泪砸在了贺安廷的手背上,似一朵破碎泥泞的花。贺安廷冰冷的脸色凝固了几分,他欲言又止,但心底却是无比的庆幸。庆幸那夜的人是她。
始终盘旋在他心底的抗拒倏然消散,他不必在为一桩不想接受的婚事苦恼。荆窈没发觉时他脸色好看了很多。
“怎么这么爱哭,别哭了,对身体不好。“荆窈正低头啪嗒啪嗒的掉眼泪,怎么也止不住,贺安廷开口了。
大约是他语气好了些,荆窈擦了擦脸蛋:“我、我没哭。”真烦,她怎么这么爱哭了,以前也没这么爱哭啊,肯定是因为有孕。“庾嬷嬷说孕期妇人情绪变化大,我不是故意的。“荆窈嘟囔道。“你与我说,那夜到底怎么回事。"贺安廷正色了几分,扶着她坐下伸手给她擦干了眼泪,荆窈理好了心情,还带着鼻音缓缓诉说了那夜的真相。末了她还强调:“真的是一个女使把我骗进去锁上了门的,我没骗人哦。她生怕贺安廷觉得她撒谎,觉得是什么攀高枝的手段,神情诚恳的很。贺安廷嗯了一声,面色泛冷,可见给他下药的人必定是薛宁珍了,她心思、筹谋都缜密至极,荆窈无意搅了局,却能圆上计谋,欺瞒他至今。贺安廷多年仕途,刀枪雨林、算计、不知经历过多少,稍稍踏错一步便是万劫不复,他本是不把这样的女儿家放在眼中,如今看来,背后少不了殷王的推波助澜。
拿婚事作胁迫,他只觉得恶心。
“此事我会解决。"他没有多说的意思,也叫荆窈把疑虑咽了回去。真相大白,荆窈小声说:“多谢大人今日搭手相助,时候不早了,我得回伯府了。”
她要抽回手,却没抽动。
抬眸时愕然还未敛尽,贺安廷垂眸与她对视,视线相触,荆窈心头一缩,莫名不安。
“那日的话,如果我再问你一次,你的答案是什么。"贺安廷死守的那条底线再度后退。
连他自己也没想到有一日会做到这种地步。贺安廷觉得她没有理由再拒绝。
醇厚的音色轻轻落在荆窈心头,本就酸涩的眼眶再次一热,方才的质问已经给了答案了不是么。
即便那夜……那也改变不了什么,他确实在意腹中的子嗣,而她也没办法保证什么。
更不忍心送葬这个生命。
“我…"她低下了头,咬唇不语。
她有些怕他,便不敢说实话,斟酌着该怎么委婉的和他才能让他满意。沉默让二人间缓和的氛围再度凝滞。
贺安廷高悬的心沉沉坠落。
她如此拒绝,自己岂能蚬着脸再凑上去,未免太不体面。“时候不早了,我先送你回府。"贺安廷收回手,退到了恰好的距离,没有再逼问她,话题轻飘飘揭过,“还有没有什么不舒服,可有腹痛?恶心?”他语气虽平静,音调也偏冷,但荆窈还是感受到了他的关怀,虽然这关怀可能对他来说微不足道,只是随口客套的话。但荆窈对对她发散善意的人狠不起心来。
苦恼。
她摇了摇脑袋:“没有。”
“我该怎么回去啊?"荆窈眼巴巴的问?
“就这么怕你的世子发现?"贺安廷微哂。荆窈觉得他在讲废话,难道要崩到世子脸上吗?“你可以先在偏屋住一晚,待到药力散尽后再回府。"他提议。“还是算了,我还是回府吧。“荆窈弱弱的说,伯府现在看的她很紧的,要是她夜不归宿,不翻了天。
贺安廷神色冷凝:“随便,身子又不是我的。”在一通阴阳怪气下,还是没阻止荆窈回伯府的打算,明明是该理直气壮的事,结果她连走路都有些底气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