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惊慌县令,柴桑易主!(2 / 3)

辆高大的驮马被紧急套上了车辕。沉重的箱笼不断抬上去,压得车轮深深陷入土中。

最前面的两辆马车上甚至挤满了莺莺燕燕、花容失色的女眷,哭声一片。

护卫只有仓促间从衙门能拉来的六七名心腹兵丁,提着刀枪,面无人色地护在车队前后。

钱明远还在不断催促:“再装一点,把库房那几匹江南贡缎也带上!”

“哎呀,谁让你把那笨重的泰山石也往上搬?不要了,要值钱的!”

他一边心疼被丢下的珍玩,一边又怕走得太晚被堵住,精神几近崩溃。

这无比愚蠢的贪婪和优柔寡断,使他彻底错过了在张梁等人彻底完成四门封锁前冲出柴桑的最后一线渺茫生机!

东城门处。

当张九宁在数百名青壮的簇拥下,踩着散落着兵刃和尸首的青石板路,小跑着踏入柴桑城东门时。饶是他一向波澜不惊,此刻也不禁微微一怔。

预想中的惨烈攻城战、严阵以待的兵丁都未曾见到,眼前的景象出乎意料的顺利!

城门洞已被清理出一片空地,杨玄带着十几名弟兄正指挥人将几具守兵尸体被拖到角落,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和汗水气息。

远处城区方向传来零星的喊杀、哭喊和奔跑声,那是分头行动的几支队伍在肃清残敌、控制各门。张九宁的目光穿过门洞,投向城内灯火零落、陷入黑暗与混乱的街巷深处,眉头逐渐舒展。所幸天时、地利、人和都站在他们这一边,这才造就了这般的破城奇迹!

若钱明远在城内留下哪怕一百郡兵,局面都绝不会如此轻松。

感慨只是一瞬,张九宁深知此刻人心维系的重要性。

于是,他立刻沉声下令:“张品方何在?”

张品方闻言,立刻应声上前:“在!”

“点五百青壮,立刻沿官道返回,接应并保护后方乡亲尽快入城,一路小心警戒!”

“唯!”

张品方毫不犹豫,转身迅速在人群中挑选人手。

很快一支五百人队伍点齐,沿着刚走过的路快速出城,奔向那片承载了无尽苦难的旷野。

任务简单,却是给所有跟随的灾民心中注入一剂强心针一一道长没忘了我们的家眷!

安排好后方,张九宁目光扫过在门洞下、城楼上、以及部分随他刚刚入城的精锐和灾民。

他们衣衫褴褛,满身泥污,许多人兵器甚至只是削尖的木棍,眼神却闪烁着疲惫、亢奋还有对粮食的渴望,这是支撑他们舍命冲杀最原始也最直接的动力。

“垒灶,架锅!”

张九宁的声音清晰地传开,人群顿时一阵激动地骚动。

几个手脚麻利的汉子立刻从附近破败民居里拖来几口或大或小、沾满尘土的铁锅陶釜,又搬来石砖快速垒砌起临时的炉灶,柴禾很快堆起。

张九宁走到几口锅前,默运心神。

几颗干瘪的陈豆落入微沸的锅水中,神奇的一幕再次上演。

锅内水花翻滚,粟米的清香如潮水般瞬间弥漫整个城门洞区域!

热气蒸腾,粥香四溢!

周围数百双眼睛瞬间瞪大,即便有人昨夜已经吃了数碗稠粥,但是一路奔来,他们却是觉得腹中已经极为饥饿!

然而,就在众人微微喧嚣的时候,张九宁却没有立刻宣告开饭,而是目光如电扫视全场,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响彻每一个角落:

“诸位,饿否?!”

“饿!”数百人齐声咆哮,声浪震得城墙灰土簌簌而下。

“累否?!”

“累!”

“功成,则当赏!”张九宁的声音陡然拔高,但却透着一股严肃。

“然则,此功非一人之功!”

“柴桑城门虽已破,但城池还未尽握!”

“城外尚有成千上万的父老乡亲正忍饥挨饿,惶惶待援!城内,更有盘剥尔等血肉的狗官污吏尚在逍遥!”

他顿了顿,让那愤怒与饥饿的火焰在每个人胸膛里灼烧得更旺,然后清晰、缓慢地宣布了此时此地最重要的规矩:

“粥,就在眼前!但此粥不是白吃,更不容哄抢!”

“我于此宣布第一条军纪,那便是不许惊扰百姓!”

“谁敢触犯军纪烧杀抢掠,定斩不饶!”

“而我立此灶于此,便是一诺,凡愿遵我军令者,人人皆有一口饱食!”

他的目光掠过那一张张被粥香刺激得几乎扭曲、却又被他强行震慑住的面孔,朗声道:

“随我入城的勇士们,依序上前领饭,以慰激战之疲乏!至于尚未归队的兄弟,及城内城外更多的苦难同胞……”

“我张九宁在此立誓,等我们彻底掌控此城,便开仓放粮!教这柴桑城内外,每一个被这吃人世道逼入绝境的人,皆能温饱!”

这番恩威并施的话语,如同一盆冷水浇在了灼热的炭火上,瞬间压下了这些青壮和山匪躁动的心。有些山匪本有些蠢蠢欲动,想要干回打家劫舍的老本行,但是在张九宁的一番话下顿时不再有这样的想法。

毕竟,在这大灾之年,没有人会想要得罪张九宁这个可以唤出白粥的道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