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是咱们的陛下到了!”
在斜下首案上,摆了许多细巧茶食,其中,甜糕最多。
“儿臣给母后请安。”
朱翊钧勉强地一笑,说道:“儿臣登基,没有喜鹊才不热闹呢。”
说到这里,陈皇后神情瞬间黯然下来,拿过一盘甜糕,改口道:“我的儿,这些甜糕都是你爱吃的,拣能克化的多吃一点儿。”
这一辈子,糖是要戒的,身体是要养好的,活得久,才是真的好。
陈皇后再也忍不住了,她虽美貌,但在大行皇帝那,却从未得宠,再加上没有生子,就更加不得大行皇帝喜欢,甚至为了谏言,还招致了大行皇帝厌恶,被迁居到这慈庆宫。
要知道,慈宁宫在西,慈庆宫在东,这一西一东,四季不辍,风雪不辍,这份孝顺,她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也早就将朱翊钧视为亲子。
“知道”儿子受了那么大的委屈,她哪里还绷得住,泪线止不住的流。
许久,陈皇后慢慢平静下来,说道:“我的儿,外朝的顾命大臣,你都记住了吧?”
“我儿早慧,我有些话要交代给你,儿啊,你一定要记住。”
“三位顾命大臣,都在内阁,我虽在内廷,但多少也了解高拱、张居正、高仪的为人、秉性、能力。”
可是,世人总是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高仪多病,恐怕不能辅政长久。
大行皇帝在时,高拱就把持着朝政,你知道这两三年啊,六部官吏、都察院御史、六科给事中,大多与高拱有关,要么与高拱有旧,要么干脆是高拱门生。
我看过张居正给大行皇帝所上的新政疏,多有可取之处,可在那字里行间,却透露出集中权力到内阁的意味。
如果说高拱是皇帝的肘腋之疾,那张居正便是皇帝的心腹大患。
若让张居正在朝执掌国柄,居正不死,我的儿,你便没有亲政掌权的那一天。”
高拱是权臣,掌控着朝廷。
陈皇后其父出身将门,其母是前太子少保、礼部尚书张文质的孙女,文武相济,陈皇后见识自然不俗。
同样,根据张居正的为人、秉性,陈皇后也预见了张居正一旦执掌国柄,朝廷、地方相通,必将权倾朝野,一手遮天。
最关键的是,张居正是嘉靖四年生人,今年也不过四十七岁,尽管在时下属于高龄,但在政坛上,正属于壮年。
于天下言,张居正胜过高拱,于皇权言,宁可高拱继续当朝,也决不能让张居正上位。
“另外……”
“母后请说!”
陈皇后下定了决心,沉着声音说道:“世人有个通病,都偏心。
你的母亲出身平凡,如今虽然飞上枝头,成了凤凰,但依然偏爱幺儿。
大行皇帝先后有四子,然宪怀太子、靖悼王先后殇亡,留你与潞王亲兄弟在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