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梁界(〇五)(1 / 3)

叛叔父 再枯荣 2395 字 1个月前

第93章齐梁界(〇五)

齐家的礼下晌庾祺还是雇了辆马车,预备打发人给他们家送回去,原想使唤丰桥,可铺子里一时走不开,想着绣芝到底也是三十的人了,素日说话办事也得体,便派了绣芝。

马车走不多一截,杜仲就赶了上来,叫停了车,撩开袍子钻进车内,嬉皮笑脸坐下来,甩下衣摆,“我和你一块去,免得齐家的人说话刁难你。”绣芝瞅着他,“你出来家里知道么?”

“我从仪门走的,他们不知道。”

她嗔他一眼,“我不过是个下人,齐家会刁难我什么?你真是杞人忧天。”杜仲把腿踩上来,“这可说不好,齐家这会正在气头上,见着咱们家的人,岂会给好脸?师父也是,这事就应该打发青婶去,谁敢欺负她?"说着,不由分说把绣芝的脸捧过来,近近地瞅着她一笑,,“你看着就面相温柔,容易给人家欺负了。绣芝把脸撇开,不知怎的也要强起来,对着他轻轻嗤笑,“那是你错看了我,我要是真那么好欺负,孤儿寡母的,早让人欺负死了。”杜仲一横胳膊揽住她的肩,连连点头,“是是是,你了不得,拳打雄狮,脚踢猛虎,简直是张飞穿针粗中有细。”

“这是夸人的话么?!”

绣芝瞥着肩头,将他的手拿开,他又搭上来,她又拿开,他复搭上来,反复以往,她只好作罢,虽笑得无奈,心里却有种久违的甜蜜,好像从前新婚的时候,两个人无论做什么都觉得有趣。<1

及至齐家,杜仲将东西交给门上小厮,小厮进去回禀,思柔本在榻上坐着念经,听见把眼睁开冷笑,“瞧,咱们前脚走,后脚人家就把东西给咱们送还回来,这是什么意思,怕欠着咱们什么了?俗话说买卖不成仁义在,这不是明白告诉咱们,一点关系也不想和咱们牵扯上墨。”想来十分气不过,烂船还有三千钉呢,他们齐家虽落败了,可也是几朝的重臣,从前也曾位列内阁,风光无两,如今竞被个卖药的看不起!这都是叙白自找的,天底下的姑娘都死绝了?偏看中他庾家的姑娘!她想着便把叙白乜一眼,“人家分明就没把咱们当回事,咱们书香门第,却在这里卑躬屈节枉费心机,尊严何在?”

叙白本来脸上就是一片颓然,听了这话,更觉无地自容,模夕这时候也没有说话的份,少不得窥他一眼,暗自心疼着。倒是叙匀觉得他母亲说话有些过分,便在座上劝,“婚姻之事,能成就自是缘分,不能成就是无缘,什么卑躬屈节,实在谈不上。庾先生不过说话做事直了些,没有看不起咱们家的意思,母亲何必庸人自扰,硬要揣度出些没有的意思来,伤了彼此间的和气。何况自古男女婚嫁,本该男方主动,叙白是个大男人,难道在家等着人家小姐上门提亲不成?”

思柔横他一眼,无话可说,只得打发那小厮,“你就把东西接进来,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免得人家说咱们齐家恼羞成怒,连个待客的礼数都不顾了。”那小厮领命出去,接了东西,仍按理请杜仲进门吃茶,杜仲自然客套推辞,正要走,不想叙白赶到门前来,说有话问他,便暂将绣芝留在一间仆妇们的值房内吃茶,邀着杜仲到他的外书房里来。叙白看了茶便道:“今日庾先生辞拒此事我倒不觉意外,先生一向不喜欢我我是知道的,只是鱼儿到底是什么意思?”杜仲只得装憨,“你看她是什么意思?你们平时来往,难道你没问过她?”叙白低着头笑笑,“两位太太回来说今日鱼儿没在家,是不是庾先生有意把她支到魏家去了?怕她当着面和他闹起来?”杜仲心心里好笑,他这意思是鱼儿早就和他情投意合了?他真是白认得她了,他哪里知道,鱼儿在乡下时和盖房子一帮人都能坐在一起谈天说地热络得很起初杜仲也以为九鲤会喜欢齐叙白,后来渐渐咂过味来,按九鲤的性子,喜欢的东西立马就要弄到手,哪会和他拖拖拉拉俄延这么久?她真要耍起赖来,庾祺根本招架不住。

他只得呵呵一笑,“你何必非鱼儿不可呢?天下的好姑娘多得是,同是男人,我摸着良心劝你一句,小鱼儿根本不是给你们这样的人家做夫人奶奶的料,她又好往外跑,又不敬重长辈,三从四德,一样不会,女诫内训,从没读过,真进了你们这种人户,简直是砸你们家书香门第的招牌。”“我并不介意她这样的性格。"<1

“你不介意也不中用啊,师父他老人家不答应。”叙白微笑着歪了歪身子,“你知道庾先生为什么不答应么?”那缘由可就多了,杜仲没所谓地摇摇头。

叙白又笑了一笑,“你不妨悄悄问问鱼儿,庾先生对她或许,不单是长辈对晚辈的爱护一一她是女人,又是当事人,她一定有所察觉。”杜仲何尝没有察觉,但这事是不能从外人嘴里说出来,他们家的事,外人怎么说得清?他们懂个屁!他那晦涩的笑意登时激得杜仲脸通红,跳起来便一拳朝他挥去,“你敢诋毁我师父!"<2

叙白抹了下嘴角,蹭下来一点血,却仍对他笑笑,“你是鱼儿的兄弟,我不会和你打。”

杜仲还待要挥拳,有两个小厮忙冲将进来,把他架住往外拖拽。叙白摸了帕子擦干净嘴角的血渍,口腔里也破了点皮,那血发苦。让他说准了,先前那揣测并不只是揣测,庾祺和九鲤之间果然不清不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