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咯(3 / 4)

人在潭州打理家产,都是经商的。而原主记忆里那个曾带她逮兔子的小舅舅,似乎也仍还是原主记忆里那个俊眉修目、活泛跳脱的样子,穿得一身花里胡哨的衣裳,即便与姚爷爷说话,也懒洋洋、洒脱落拓地歪坐在旁,嬉嬉笑笑没个正形。当然,他这副样子,很快便会被二舅扭头瞪视呵斥,举手要打。他显然被打得很有经验了,自家兄长手一抬起来,他立即一缩头,借口上茅房溜之大吉。但溜走了也不安分,满院子乱窜,好奇地摸摸姚得水屁股后头的车,望望檐下的喜鹊,再吓唬吓唬汪汪,竟能和汪汪喵呜喵鸣吵架。这儿瞅瞅那儿逛逛,还趁姚如意梳妆时,偷偷溜到她屋子的窗边来看她。但两人仅对视了一眼,还没说上一句话,他又被舅母们生气地撵走了。姚如意便忍不住想笑。

听闻这位小舅舅也曾跟使团出使过西域,去年原本还要去的,但小舅母正巧有了身孕。他便选择留下来看顾家人,陪伴妻子生产。他这回过来,还带了好些稀奇的舶来品给她添妆,俞婶子和程娘子看晒嫁妆时,都说他带来的匣子里竟有一颗鸡卵那般大的宝石,真是开了大眼界了。等她上好了妆,林家来迎亲的人也吹吹打打地到了。外头便徒然喧腾热闹起来了,叫嚷声此起彼伏。今日的林闻安不再是高官,而是姚家的孙婿,人人打得。

卢防几人打得最欢、闹得最凶,这些少年人全成了姚如意的娘家人似的,直喊着"打他“快打快打“围起来"之类。姚如意穿着繁复沉重的绿色嫁衣端坐着,举着团扇遮面,好奇得心痒痒。她也想看!

但可惜她不能出去看,只能听舅母们偷偷开了门缝,兴奋地交头接耳道:“如意的郎君生得好俊啊,帽冠都被打歪了,还这么俊呢。"还回头打趣她,“可真成了如意郎君了!"< 4

虽然夸的是林闻安,但姚如意听得很得意,还不自觉地昂起了下巴。那是,她眼光多准呐?她早就看出来了,二叔奏是最俊的啊!郎君的容貌,妻子的荣耀!<3

另一个族姥姥还笑着同姚如意说:“长得俊虽好,但脾性比皮囊更紧要,脾性好的夫婿,这一辈子才能过得长久。你们瞧,如意这郎君,任打任挨,不恼不怒,是个实诚人,这样的才好……哎呦,你阿爷怎么也举着棉花棒子冲上去了!"

姚如意被她们念叨着更想看了,身子刚动,脖子想伸出窗子去,便被舅母们纷纷笑着摁住了:“新嫁娘可不能急,还要行催妆诗呢。”作诗可就难不倒林闻安了,姚如意听着外头那些国子监学子们轮番上阵,连姚爷爷也凑热闹,一连出了十几道诗,见他答得太快,后头又还限时、限韵,真是百般刁难,但林闻安却还是沉稳应对、对答如流。他终于还是一步步走到了她面前。

姚如意饿了一日,也累了一日,此刻终于见到他了。大红婚服被打得皱巴巴了,冠上的花也被打掉不知去向,狼狈不堪,但他身姿挺拔地立在门口,眉骨依旧秀挺,尤其那双眼,此刻映着屋内明亮的红烛,直直望过来,只专注地落在她一人身上。

四目相对,他如此令她心神悸动,她目不转睛地望着他,这身大红婚服,叫她又想起曾经头一回见他着绯色官服时的模样,果真是…大袖当风身如玉…即便要嫁给他了,将他看久了,她都还不禁脸红。幸好还有团扇遮着她倏地热起来的脸颊。

之后,他在喜娘的指引下,行了却扇礼。她与他也牵起了一条红绸的两端,出了门来,先向姚爷爷跪下行礼,姚启钊看着朝他叩头的两人,不禁泪眼江汪,一边抹去泪水,一边忙去搀扶,哽咽数次,才艰涩地开口:“要好好的。姚如意心一酸,如此诗赋文采卓然的老博士,此刻唯一的孙女儿出嫁了,却只说得出这样的一句简单的话了。

就这样,姚如意被搀着上了花轿,林闻安翻身上马,吹鼓手再次吹吹打打起来。

巷子里爆竹齐鸣,秋日黄昏洒满了长巷,姚如意没忍住,掀起轿帘回望,姚爷爷不知何时跟了出来,正站在门边望她,脚边蹲着也被系了大红绸的铁包金轿子动起来了,大黄还撒腿汪汪直叫地追了出来。姚如意鼻尖又微微酸了,但伤感仅仅维持一瞬,因为她转而想到,自己过两日也就回来了……咳。

好似也不必如此伤感。

到了朱仙镇的林家老宅,月月和林逐早早便过来操持了,又是繁杂说不尽的各种礼仪,终于拜了堂,她熬到头了,进了婚房里,总算能歇着了。解了沉重无比的凤冠,散了头发,她赶忙喝了两碗甜汤,又连吃了三块枣糕、两块龙须糖,最后再啃了两颗林噙,把林家留着伺候她的小丫鬟惊得眼睛都瞪大了,才黑默默地收了手。

姚如意软绵绵地倒在榻上,这会子垫了垫肚子,才算勉强活了过来。这婚她再也不结了,累死了!<2

不过…好似也没有常常成婚的道理。

瞧!都给她累糊涂了。

她吃饱了便容易犯困,加之今儿起了个大早,原本便没睡足,渐渐便迷糊了起来。等醒过来时,屋子里人已散尽,仅留了一盏豆大的油灯,鸳鸯红绡帐垂落下来,将宽大的床榻都笼进了幽深缠绵之中。她是被林闻安轻轻地吻醒的。<11)

昏暗中,没闻见浓重的酒味,他身上依旧清爽,姚如意被亲吻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