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天从御花园出来,午后的日头正烈。
他手按在腰间的玉带钩上,脑子里还回响着姐姐说的那些话。
李存义的女儿,簪花小楷,知书达理。
“结婚啊,也不是不行,这古代姑娘都很温柔吧。”他边走边自言自语,迎面走来一道素色身影。海勒站在两丈外的树下,一袭素雅长裙,身姿婀娜。
听见脚步声,她侧身看来,看见马天,微微欠身,声音清清淡淡的:“国舅爷。”
马天的目光肆无忌惮的落在她身上。
不施粉黛的脸颊略显几分冷艳,黑发如瀑,肌肤白皙如玉。
“海尚宫真是越发美丽了。”他慢悠悠开口,步子没停,直走到她面前才站定,“这身裙子,衬得腰更细了。”
海勒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脸上依旧挂着得体的浅笑:“这是宫里,还请国舅爷莫要放肆。”马天挑眉,话锋一转:“海尚宫来京城这么多年,认识封忌吧?”
风停了,树叶不再沙沙作响。
海勒脸上的笑意淡了些,眼帘垂下:“不认识。国舅爷也知道,人在深宫,宫门都难得踏出一次,哪能认识宫外的人。”
“哦?”马天似笑非笑,“可巧了,封忌说认识你啊。”
海勒绝美的脸上,没有半点波澜。
她甚至还轻轻笑了笑:“国舅爷,又要框我?”
“真聪明。”马天逼近几步,“可惜这次不是框你。我姐姐说了,我可以娶你。不过嘛,正妻的位置已经有人选了,你来给我当个妾吧,总好过在宫里当一辈子尚宫。”
海勒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那双美眸闪过一丝震惊,随即是熊熊燃起的怒火。
但那怒火只烧了一瞬,就被她死死压了下去,只剩下冰一样的寒意。
她声音冷冷:“我宁死。”
“宁死?”马天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好笑的笑话,“那你可真活不了多久了。”
他笑着摆了摆手,转身大步离去。
海勒站在原地,望着他嚣张远去的背影,眼眸如冰。
海勒在御道上站了许久。
马天那嚣张的笑声像是还在耳边回荡,她眼中寒光连连。
她没有回尚宫局,转身,朝着东宫的方向走去。
沿途的宫娥内侍见了她,都恭敬地垂首行礼,没人敢抬头看她此刻冰冷的脸色。
很快,来到东宫。
海勒走到回廊入口,正看见吕氏独自站在廊下。
她今日穿了件石青色的宫装,头上的点翠钗随着微风轻轻晃动,却掩不住眉宇间那股挥之不去的阴郁。“参见太子妃。”海勒走上前,微微躬身行礼。
吕氏转过头,看见是她,脸上立刻堆起几分笑意:“海尚宫来了,正好,这园子里闷得慌,陪本妃走走吧。”
她说着,抬步往前走去。
海勒默不作声地跟在她身后,两人一前一后走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周围没有了宫女。
海勒低声开口:“封忌,是谁杀的?”
吕氏的脚步猛地一顿:“不是你们探马军司的人动的手?”
“太子妃说笑了。那是锦衣卫的诏狱,我们探马军司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闯不进去。”海勒抬眼迎上她的目光,嘴角勾起一抹冷意。
吕氏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那本妃就不知道了。”
“是吗?”海勒往前逼近一步,“太子妃的父亲吕尚书,跟淮西那些勋贵走得那么近,难道就没透露出半点风声?”
吕氏别过脸,哼了一声:“这里是东宫,规矩森严,我爹就算是吏部尚书,也不能随时进来传话。”海勒看着她色厉内荏的样子,嘴角的冷笑更浓了:“你最好让你爹悄悄打听一下,到底是谁下的手。”吕氏似乎很不在意,轻笑一声:“好啊。”
海勒目光扫过她脸上的轻松,冷笑一声,“看起来,太子妃今日的心情倒是不错。”
“自然是好的。你没听说吗?那刘冲的血书传遍京城了,现在谁不知道皇长孙的遗体被元人带走了?都说那朱英是假冒的,这简直是天大的好事!”吕氏笑容满面。
海勒看着她这副模样,微微眯起眼,语气里带着几分警告:“我劝你,还是不要高兴得太早。”说完,转身大步离去。
吕氏望着海勒消失在回廊尽头的背影,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
她转过身,阳光恰好落在脸上,却驱不散眼底那片沉沉的寒意。
海勒那警告的话语犹在耳畔,可一想到朱英可能被戳穿的前景,她心头的快意便压不住地往外冒。“太子妃,吕大人来了。”侍女急急来禀报。
吕氏回神,脸上的冷冽瞬间褪去。
她提步就往前院走,远远就看见院子里那抹熟悉的身影,父亲吕本正背着手站在树下,望着枝头的果实出神。
“父亲!”她快步上前。
吕本转过身,看见女儿,忙躬身行礼:“参见太子妃。”
他虽为父亲,在东宫的规矩面前却不敢有半分逾越。
吕氏抬手示意,让周围伺候的宫女内侍都退到院外。
院子里只剩下父女二人,她才急切地问道:“父亲,你可知晓,到底是谁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