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殿。
百官皆下意识地往后退了数步,空出大殿中间一片。
朱英身姿挺拔,立在中间。
他身后的四名锦衣卫,正在将木板在地面拼接。
“放肆!”韩国公李善怒喝,“朱英!此乃奉天殿,乃议国政之地,非你弄巧成拙之所!你抬棺闯殿已是大逆不道,如今又让锦衣卫摆弄这些木板,是想当众羞辱朝堂,还是觉得大明律法治不了你的罪?”李善长开口,殿内许多人纷纷附和,有的摇头叹息,有的面露怒色,毕竞奉天殿自开国以来,从未有人这么干过。
朱英没有搭理他们,朝着朱标一拜:“殿下,臣今日并非无理取闹,只求殿下与诸位大人,看一场“把戏’。”
朱标坐在监国的宝座上,目光沉沉地落在朱英身上。
他深知朱英素来沉稳,今日敢抬棺闯殿,定有原因。
“朱英,你最好确保这不是一场无谓的把戏。否则,待会儿百官联名参你,孤便是想保你,也无理由可依。”他沉声道。
朱英大笑一声:“臣连棺材都抬进奉天殿了,还怕百官参奏?今日若不能将此事说清楚,这口棺材,臣便自己用了!”
朱标看着他眼底的坚定,心中微动。
朱英转身看向四名锦衣卫,挥手:“开始!”
四名锦衣卫动作很快,将拼接好的木板快速架起,又拿出事先备好的粗麻布,熟练地裹在木板外侧,短短片刻,一个半人高的缩小版粮囤便立在了大殿中。
那粮国的外形与京仓的粮囤别无二致,麻布上甚至还仿着广备仓的样式,贴了一张小小的红色封条,顶端留着一个碗口大的查验孔,孔边用铁皮包着,细节逼真。
粮囤内部靠近顶端的位置,横着一块木板。
“殿下,诸位大人,”朱英走到粮囤旁,目光缓缓扫过殿内百官,“大家看明白了吗?这便是广备仓粮囤的真面目。”
殿内一片寂静,不少大臣皱着眉,脸上满是疑惑。
可也有几位大臣,尤其是户部和都察院的官员,脸色渐渐变得凝重。
更有甚者,比如站在文官末尾的几个户部主事,脸色已然惨白如纸,双手微微颤抖。
“朱英!故弄玄虚!”吕本怒喝,“有话便直说!拿个假粮囤在这里糊弄百官,你当奉天殿是杂耍班子的戏台吗?”
朱英没有理会吕本的怒喝,只是俯身从锦衣卫递来的布包里,抓出一把金灿灿的稻谷,走到粮囤顶端的查验孔旁,将稻谷缓缓倒了进去。
稻谷顺着查验孔落下,落在顶端的隔断板上。
透过查验孔往里看,满满当当都是金黄的颗粒,与平日里巡查时看到的粮囤一模一样。
“诸位大人请看。”朱英直起身,“巡查御史去京仓查粮时,粮囤大门贴着封条,按规制不能启封,只能从这顶端的查验孔查看。大家从这里看到的,便是这样金灿灿的稻谷,便会以为粮国里满是粮食,没有半分问题。”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那些面色惨白的官员,随即猛地伸手,一把将粮囤外侧的麻布扯了下来。麻布落地的瞬间,殿内百官齐齐倒吸一口冷气。
那粮囤内部,顶端的隔断板上确实铺着一层稻谷,可隔断板之下,竟是空荡荡的,连一粒粮食都没有。“但是!”朱英愤怒的声音响彻整个奉天殿,“这只是表象!实际上,粮囤里就只有上面这薄薄一层放着粮食,下面全是空的!是空的啊!”
“轰!”
这话如同惊雷。
原本疑惑的大臣瞬间瞪大了眼睛。
朱标猛地从宝座上站起身,面色骤变:“什么?你说什么?京仓的粮囤,竟是空的?”
朱英转过身,带着压抑的愤怒:“回殿下!臣昨夜已命锦衣卫审讯了广备仓仓使张禄,他已招供!不仅广备仓,京城四十座京仓中,有十来座都是这般模样!更可怕的是,张禄还供出,地方州县的粮囤,也有不少用了同样的手段,表面看着满仓,实则内里空空如也!”
“砰!”
朱标一拳砸在宝座扶手上,胸口剧烈起伏着,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眼中满是怒火与痛心。粮食是国之命脉,边关将士的军粮,全靠着这些粮囤支撑。
如今竟有人胆大包天,把主意打到了粮囤上,这简直是在断大明的根基!
“谁?到底是谁干的?”朱标咆哮。
殿内百官皆噤若寒蝉,那些面色惨白的官员更是死死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喘。
下朝后。
朱英跟着朱标往东宫走,朱标面色阴沉。
“你审了张禄一夜,到底审出什么来了?”朱标问。
朱英拱手道:“回殿下,张禄只是个九品仓使,没什么骨气,熬了半宿就全招了。他供出,广备仓的粮囤是按总督仓场李存峰的指令改造的。每月初一,都会有人从后门运走粮囤里的粮食。”
“李存峰?他是李善长的族弟,统筹京仓不过两年,一个小小的仓场总督,绝没本事调动这么多人手,把十来座京仓都改成空壳子。”朱标冷道。
“殿下英明!”朱英连忙应道,“臣也觉得不对劲。张禄招供时提过,运走的粮食大多被卖到了江南,而江南的粮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