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还望殿下约束一二,莫要让肃贪之举,变成祸乱朝纲之由啊。”
一时间,附和之声此起彼伏,不少文官或颔首、或低语,目光若有似无地落在朱英身上,带着几分审视与不满。
朱标缓缓看向朱英:“朱英,群臣弹劾你的话,你都听见了。此事,你自己辩驳。”
朱英从队列中走出,蓝袍在一片绯红朝服中显得格外孤绝。
他目光扫过那些弹劾他的朝臣,目光锐利如刀:“诸位大人说我手段过激,说百官人人自危。可请问诸位,那些贪污官粮、挪用军饷的官员,在盗卖边关将士口粮时,可曾想过过激?在与地方豪强勾结,让百姓因缺粮流离失所时,可曾念及天下苍生?”
“郭桓一案,绝非只涉六部几人。我查抄的账本显示,从京中六部到地方府县,已有数十处粮仓被掏空,数百万石官粮不知所踪。这些粮食,是陛下留给百姓的救命粮,是守边将士的饱腹粮!我若放缓脚步,若顾及所谓的“朝堂稳定’,那些藏在暗处的贪官污吏便会销毁证据、逃之夭夭,届时谁来给天下百姓一个交代?”
“所以,我不仅不会停手,还要继续查!从今日起,锦衣卫会奔赴地方府县,凡是牵涉“郭桓案’者,无论是谁,臣一个都不会放过。”
左列的吕本气得吹胡子瞪眼,“朱英!你这般不分青红皂白地大肆抓人,与暴秦何异?太子殿下在此,岂容你这般狂妄!”
李善长也缓步出列:“吕大人所言有理。太子监国,当以仁厚为先。朱英,你虽有查案之责,却不可罔顾国法纲常,更不可因一己之念,搅乱整个朝堂。”
两位重臣一唱一和,殿内的气氛愈发凝重。
朱英立在殿中,身前是弹劾他的群臣,身后是沉默的队列,像是整个奉天殿内,只剩下他一人在对抗着漫天非议。
朱标目光落在朱英身上,语气中带着几分告诫,却也藏着维护:“朱英,孤知你查案心切,也信你无偏私之心。但“肃贪’与“安民’本是一体,你可查贪官、可惩污吏,却不可迁怒无辜,更不可让百姓因朝堂纷争而受牵连。”
“臣遵旨。臣定当仔细核验每一份证据,绝不滥捕一人,亦绝不放过一个贪官。”朱英颔首。朝散后的官员们大多步履匆匆,或三五成群低声议论,或独自疾行赶往各司署。
李善长与吕本,不急不缓地并肩走着。
御道旁的古柏枝叶苍翠,风过叶响,恰好掩去了两人的私语。
吕本侧过头,目光扫过四周,见无人留意,笑着凑近:“老相国,方才早朝之上,咱们明知太子殿下有心维护朱英,却还是执意弹劾,想来你是早有后手了吧?”
李善长微微一笑,缓缓开口:“后手谈不上,不过是顺着势头走罢了。朱英这小子,不是想做孤臣吗?不是想凭着“郭桓案’立威吗?咱们啊,就成全他。接下来他要抓谁、要杀谁,咱们一概不拦,让他放开手脚去做。”
“老相国的意思是,故意把事情闹大?可这般一来,朝堂动荡不说,地方上怕是也要人心惶惶,很多都是我们的人。”吕本眼底满是疑惑。
“不是咱们想搞大,是陛下想搞大。”李善长眼神锐利,“你以为朱英那股子天不怕地不怕的劲头是从哪儿来的?他是摸清了陛下的心思,才敢这么肆无忌惮。陛下登基这些年,一直忌惮江南那些盘踞百年的豪族。他们兼并土地,连朝廷的赋税都敢拖欠,前几年胡惟庸案、龙脉案,虽杀了一批,可根还没除干净。如今“郭桓案’正好撞上来,豪族与地方官员勾结贪墨官粮,这不正是陛下等着的机会吗?”吕本缓缓点头:“陛下是想借着朱英的手,再次整治江南豪族?那从朝廷六部到地方府县,岂不是要死很多人?”
“只会比空印案少不了多少。”李善长轻哼一声。
吕本沉默片刻,轻笑一声,满是自嘲:“说起来,这洪武朝的官,还真是难做啊。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李善长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民间传着一句话,“郡县之官虽居穷山绝塞之地,去京师万余里外,皆悚心震胆,如神明临其庭,不敢少肆’。呵呵,这就是陛下的帝威啊。”
风卷起地上的落叶。
吕本顿了顿,问出了心中疑惑:“可咱们这般放任朱英查案,他要是真把“郭桓案’办得漂亮,岂不是又立了一大功?”
“立功?”李善长眼底闪过一丝老谋深算,“你忘了,杀的人多了,终究会遭反噬。地方豪族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朱英杀得越狠,地方上的怨气就越重,到时候流民四起、舆情沸腾,陛下的目的达到了,江南豪族被整治,吏治也震慑了。可这股怨气总得有人来平息吧?”
吕本先是一愣,瞬间明白了李善长的意思:“到时候为了缓和地方情绪,平息朝野非议,陛下会治罪朱英?”
“这种事,陛下又不止做过一次了。”李善长摊了摊手。
朱英、杨士奇与夏原吉三人并肩走着。
夏原吉走在右边,素来温和的脸上满是忧色:“朱老弟,依我看,郭桓案再这么查下去,你怕是真要与满朝文武为敌了,往后六部官员怕是更要处处针对你。”
朱英脚步未停,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