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一人,微微掀起斗笠,露出一张异常冷峻的脸。
赵文华看着为首一人的衣色与面貌,不由地失色,惊道:“朱……朱希孝?!”
也难怪他如此失态。
寻常官员即便见到寻常的锦衣卫千户、百户,也得如鼠见猫般,更何况来人乃是锦衣卫指挥同知朱希孝!
这可是正儿八经的锦衣卫二把手!
见锦衣卫们是从杜延霖身后出来,并且插手此事,赵文华不由得有些心惊肉跳!
难怪杜延霖这小子刚才有恃无恐!原来竟是挖好了坑,等着我钻进来!只怕他刚才句句顶撞,就是要逼我拔刀动手!
赵文华心思急转,面上却强做镇定,拱手道:“原来是同知大人,驾临地方不知有何见教?”朱希孝看了赵文华一眼,却并没有理会他,而是低声对着身边一名亲信锦衣卫道:
“让吴府台带着卫所官兵做好准备,封锁此地,免得赵文华狗急跳墙。”
“是!”那亲信锦衣卫一夹马腹,领命去了。
随后,朱希孝翻身下马,沉声,道:“准备宣旨!”
众人也一并下马,站在朱希孝斜后方的一名身材高大的锦衣卫,几乎在同一时间“唰”地撑开一柄硕大的油纸伞,牢牢遮蔽在朱希孝头顶。
与此同时,朱希孝面色肃然,郑重地从怀中取出一件用上等油纸严密包裹、四角扎紧的长筒形物事!那油纸在雨水的冲刷下兀自光洁,显然是为了防止圣物被污。
油纸解开,里面赫然是一卷明黄色的卷轴!
卷轴的材质即使在暴雨的阴影中也隐现流光,其上隐隐可见腾飞的金龙纹样!
这除了是圣旨还能是何物!
朱希孝双手高擎圣旨,放置于油纸伞下,没有留下一丝水痕!
“圣一一旨一到!”
这三个字如同定身咒,所有拔刀的督标、惊恐的民夫、愤怒的百姓,全都仿佛被施了定身法!整个喧嚣的堤岸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唯有黄河的咆哮和暴雨的肆虐,愈发衬出这方天地的凝滞!
朱希孝继续道:“赵文华听旨!”
赵文华闻言,慌忙滚落马下,跪倒在泥泞之中。
他身后的督标们也纷纷丢刀一并跪到在地。
朱希孝肃穆展开圣旨,声若洪钟,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地送入在场每一个人耳中: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查工部尚书、河道总督赵文华,居要职而渎职!食君禄而负恩!身负河防重任,不思殚精竭虑以安社稷,反行贪墨之举以饱私囊!以致河工疲敝,堤防失修!更甚者,南直隶丰沛之溃决,祸及皇陵之安宁,其责难逃!”
此言一出,赵文华面无人色,抖若筛糠!
朱希孝的声音陡然转厉,如同刮骨的刀锋:
“然此獠不思己过,更逞凶戾!竞欲毁虞城新堤以泄洪,假王命而行私!嫁祸同僚,残害生灵!其心险恶,其行悖逆!实乃祸国之奸贼,戕民之元凶!滔天大罪,罄竹难书!着即革去赵文华一切官职、爵禄、赐物!锁拿进京,押付刑部、都察院、大理寺三法司,严审定谳!凡有抗旨阻挠者,与赵文华同罪!钦此!”“拿下!”
朱希孝读完圣旨,也不跟赵文华废话,直接让手下拿人!
“遵旨!”十数名锦衣卫轰然应诺!
“不一一!!我冤枉……我要面圣!我要见阁老……”赵文华魂飞魄散。
他抓马鞍想翻上马去,企图夺路而逃!
但他身体肥胖,慌乱之下,不仅仅没有翻上马去,反而让马儿失惊,猛地向前窜去,而赵文华就这样被掀翻在地!
“噗通!”
一声沉闷巨响,他那身象征着二品大员威严的华丽孔雀补服、肥硕的身躯,狠狠砸进堤岸上冰冷泥泞的水坑里!
泥浆裹挟着雨水猛烈四溅!他瞬间变成一个在烂泥里扑腾挣扎的土人!
他手脚并用,惊惶地想在烂泥中撑起身体,一只穿着漆黑官靴的脚,带着千钧之力,精准地、重重地踏在了他那油腻肥硕的后颈之上!
“呃一!”赵文华的胖脸被死死按进冰冷的泥浆里!
整张脸都埋了进去,只剩下肥硕的身体在泥水里剧烈地拱动,发出窒息般的“呜呜”声!
那只脚的主人,正是朱希孝。
“你是二品大员,百姓面前,本该留你几分体面,”朱希孝的声音居高临下,冰冷得不带一丝波澜:“但亲眼观赵部堂如此禽兽之举,本官觉得此举实无必要!如今圣旨宣毕,赵大人,伏法吧。这体面,是你自己丢的。”
“哗啦啦!”刺耳冰冷的铁链声响起。
一名锦衣卫迅速上前,动作没有丝毫拖沓,将粗如儿臂的沉重锁链,“咔嚓”一声狠狠扣在赵文华那沾满污泥的肥硕脖颈上,勒得他眼珠暴突!
紧接着,更粗的铁链如同盘蟒,缠上了他那水桶般的腰身!铁链深深陷入肥肉,将他牢牢锁住,如同捆粽子!
“带走!”朱希孝冷然下令。
两名魁梧的锦衣卫,毫不费力地一左一右抓住铁链,如同拖拽一头待宰的肥硕牲畜,将瘫软如泥的赵文华,从那泥坑里生生拖拽出来!
浑浊的泥水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