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个军户代表一同动手,偌大的一个东京城,一天之间全都变了天了。
不,准确的说是一个早上的功夫就把天给翻过来了。
都说东京繁华,商业发达,但其实大半的商业工坊都和这些将门有点关系,至少是稍微大一些,正规一些的商业体,不是背后有将门入股就干脆是他们的手套。
都不说什么仗势欺人之事,这帮人本来就是打从杯酒释兵权的时候就开始做生意,在那个所有人都一穷二白一无所有的宋初之时就分得了赵匡胤用于赎买兵权的巨款了的,原始资金特别丰厚。
又通过各种手段将原本属于公家的工坊都弄成了自己私人的,彼此之间互为姻亲都是亲戚可以同进同退,再加上他们还都可以以打折的价格使唤这驻京的禁军给自己白打工。
你们家伙计犯了错至多打一顿行家法,人家家里的伙计犯了错是真可以直接砍了行军法的。哪个正经生意人要是真能靠做生意做得过他们那都是见了鬼了,现代的日本财阀跟这些人一比都是小巫见大巫,这帮人在大宋的开国之初就是真拿了大宋这个朝廷的原始股的。
然而就是如此强大的一个既得利益体,一个早上的功夫居然就全被掀翻在地,各自最主要的,标志性产业全被强行硬抢了去,当然,此刻被这些大头兵请进了宫中,一个个的都是气势汹汹的要向官家去讨个说法。
都是这赵顼的长辈,在平常老百姓的家里,这里面得有一大半都是他的各种姑父。
还有一个是他亲外公,和好几个舅舅。
国法也得讲人情,讲孝道么,此时大家集中到了一块,又确实是真的占理,官家,官家也不能不讲道理啊。
事实上如果今天官家真的不讲道理,不能将这些人勉强的安抚住,那么不夸张的说整个大宋都会有亡国之危。
要知道这些人的产业遍布整个大宋,可并不只是在开封的,还是那话,百年将门,鬼知道他们的底蕴到底有多深。
然而等他们见到赵顼的一刹那,却是齐齐的愣住了,因为这赵顼分明也学会耍无赖这一招了,见到人之后立刻二话不说噗通就给他们跪下了,还叩头道:“晚辈赵顼,给各位姑父舅父赔罪了。”他赵顼跟这帮人在宫里面不当着外人的面跪一下也真不当个事儿,毕竟真的都是自家长辈么。却是让这些人一个个的都宛如吃了苍蝇一样的恶心,毕竟君臣之礼还是要守的,于是包括高遵甫在内,这一众的长辈又不得不连忙给赵顼又重新跪了下来口称不敢。
赵顼给他们叩一个头,他们就得赶忙叩一个头还回去,赵顼再叩一个头,他们就还得跟着再叩一个,赵顼就一直叩一直叩,他们就得一直还一直还。
要知道赵顼才二十岁啊。
而他的这帮进宫的亲戚,最年轻的也已经五十了。
你他妈这是跟这帮老头儿比谁的腰好么?谁能磕得过你呢?
没磕几个,高遵甫就实在顶不住了,连忙上前将赵顼扶了起来:“莫拜了,莫拜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都是家人,这是作甚。”
众人也是纷纷附和,谁都不想再磕了。
被赵顼这么一搞,原本的怒气和锐气一下子就没了一大半。
“诸位长辈,赵顼在宫中特意备了丰盛酒宴,不如咱们边吃边聊?”
众人锐气已失,也没法再喝问了,毕竟你要是再来个兜头质问,人家再来个跪拜叩头,那就又没完没了了,大家的老腰也确实是磕不过赵顼这个年轻小伙子。
“这损招是谁教你的?可不像是你能想出来的。”高遵甫问。
“损招?什么损招?外公您在说什么?”
“哼!肯定是王介白,这就不是一般正经士大夫能想出来的手段,你说你,连你外公也瞒着?咱们高家和旁人又不相同,知道你是要做事业的中兴之主,别人不支持你,咱们高家还能不支持你么?”“外公说得是,这次是孙儿莽撞了,咱们先吃饭,先吃,边吃边说。”
这酒宴,是早在三天前就开始准备了的,自然用的也都是最好,最珍馐的食材和最上等的佳酿,毕竞这很有可能是要注定名留青史,和大宋开国时太祖杯酒释兵权那一场异曲同工,同样重要的酒宴。赵顼对目前的这个结果是很满意的,二十八个军户代表,比他想象中更加好用,虽然也确实是杀了不少人,但他们家的这些亲戚却是一个都没死,
他最在意的高家,那林憧更是以一种在他看来完全不可思议的方式逼得自己的亲外公都认怂服软,让他这个官家都觉得长见识。
众人也没再说什么,而是跟着赵顼进了后宫,随后酒宴开始,赵顼也没有卖关子,叫李舜举亲自给他们讲解了军械监升级之后的变化,展示了几样新产品的市场潜力,让他们都知道了这是个能赚大钱的生意。待所有的事情都介绍完了之后,赵顼才道:“诸位长辈想必也都已经看出来了,王小仙和沈括,李舜举三人搞出来的这个石油,实在是中兴我大宋的好东西,富国,强兵,你们说这么好的东西,能便宜了外人么?
想来想去,也只有重新把场院搞出来了,否则的话,恐怕用不了多久,这些东西就都要到那些士大夫的手里去了。”
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