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她实在受不了,反唇相讥:“阿兄好意思说,傅宁卧病尚能延绵子嗣,而你呢一”缓慢摇曳的珠玉忽地停滞须臾,随即剧烈地一晃。守在殿外的小黄门听到皇后突兀的低吟,仿佛委屈,又仿佛……但新帝为人端肃持重,不大可能吧?
小黄门无声退下。
殿中归于平静,灼玉懊悔地趴在容濯肩头:“本宫的威仪要不保了,容灌你这个昏君!”
片刻前还客套地唤他为陛下,眼下就敢直接骂昏君。普天下只有她敢如此。
容濯满意地笑了,他低头轻吻妻子潮红的面颊。“朕只是想告诉灼灼,这皇位和御座都并非不可亵渎之物,不必因你我成了帝后而改变什么。”
他这一招是很有效。
眼下再跟他一道在这御座上衣衫不整地相依相偎,灼玉的确没有了初入大殿时的敬畏。
但看着容濯犹在滚动的喉结,和他还在微微晃荡的冕旒。大昭立朝百余年,恐怕没有哪一对帝后会在御座上…灼玉脸上的潮红不淡反浓:“但人前还是得装装的。”
“好。“"容濯只笑了笑。
候在殿外的小黄门正为方才皇后那一声引人遐想的长吟浮想联翩,新帝已与新后议完事。
他奉命入内倒茶,只见年轻的天子坐在上首,神色淡淡,高深莫测。而皇后则深深垂着头立在下方,似乎很畏惧:“那件事是臣妾失职,陛下适才的话,臣妾定谨记于心。”
新帝无奈笑了:“皇后与朕是夫妻,不必如此。”夫妻俩相视一笑。
日若白驹,转眼冬雪落尽,已是金桂飘香时。未央宫中传出喜讯,皇后诞下一对龙凤胎,斯日天际彩霞弥漫,是大吉之兆。年轻的天子大喜,为皇子皇女起名为容晏、容岁。封出生没几个时辰的皇子为皇太子,并大赦天下,大赦的诏令传遍了大昭九州。吴地,丹阳郡。
旌旗飘扬,一列轻骑带着自长安而来的御诏入安定侯府中。琼楼玉宇之中圈禁着一位斯文的青年,那一行人马将青年带出了金笼,来到一艘船上。
为首的黄门端着个漆盘,漆盘上盛了美酒一壶,黄门道:“陛下与皇后娘娘有言′总要死过一回方能再活。侯爷,吉时到,上路吧。”容顷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旁人见此悉数退出舱外,四下寂静,仿佛已入黄泉。容顷闭上眼,却没有等来死亡的逼近,再次回过神时,船上只剩他一人。茫茫大江一望无尽,带来无边自由,也留下无边空寂。容顷怔然望着江面良久,想起适才小黄门奉酒之际转述来自帝后的话一一死过一回才能活。
如今他要开始新的人生了。
江水奔流不绝,淌过又流逝,未央宫中的桂花开了一年又一年。风捎来塞外的喜讯。
“边关大败匈奴!大将军直捣匈奴左贤王庭,斩大单于首级!”数月前,匈奴单于南下左贤王庭巡视,汉氏阏氏受单于两位匈奴阏氏的排挤加害,匈奴人对外宣称是葬身火海,却不见尸首,更不给大昭解释,还要挟大昭再送来和亲公主“以续邦交”,举国愤慨。正逢匈奴扰边,百官请命,新帝下令车骑将军靳逐率军出征。大昭军民对匈奴的恨意积蓄已久,兵士将恨意贯入刀剑中,此战大获全胜,不仅重创左贤王庭,还斩下大单于首级,左贤王庭无异于匈奴左臂,大单于则为心肺。左臂被斩,心肺受创,匈奴狼狈求和。自此总算一雪数代前耻。
万民振奋之时,有人想起那位数次立功如今却不知所踪的和亲公主,无一不为之遗憾。
“有什么好遗憾呢?”
江上烟波浩渺,冷艳的女子着汉家衣裳立于船头,闭眼轻嗅江风,她身侧是一位高大的年轻将军,执剑立在她身侧沉默地守护。沉默稍许,靳逐道:“可阿姊此次以身入局,于国于民有大功,当以自己的身份受封。”
靳鳐远眺水天一线处:“假死并非只是为了放大百姓对匈奴的仇恨,助将士们化愤慨为热血。更是为了我自己。再说,即便以和亲公主的名义归昭,日后也定会受声明所累,行止拘束,哪有如今这般自在?”也是。
靳逐不再说话。
后方船舱里传出两个稚嫩的争吵声,靳鳐扬声朝里唤:“阿晏阿岁,你们又在吵什么?”
舱内探出一张稚嫩但沉稳的面容:“皇兄央我假扮他应付下月太傅的考校,但价钱没谈拢。”
又一张几乎一模一样,但稍怯生生的面容探出来:“姨母,舅舅!她每次都漫天要价,实在太过分了,你们得给孤评评理。”小姑娘淡淡扫过去一眼,才三四岁的人就有了说一不二的上位者气度:“舅舅和姨母哪敢得罪太子殿下?皇兄不妨等到回长安后去椒房殿告状,让阿父阿母来评理。”
妹妹假扮他的事若被阿母得知,他屁股得开花!容晏不吱声了,垂头郁闷半响:“成交……
两个小团子谈拢了,靳逐哑然失笑:“太子殿下跟小公主怎的是反着长的?太子腼腆爱哭,与灼玉幼时如出一辙,小公主倒颇为沉稳。”靳瑶则不认为:“你不觉得两位小殿下都像灼玉?”“也是,小公主沉稳的气度肖似陛下,但精明狡黠又贪财,更似灼玉。“靳逐从不反驳阿姊的话,盯着她的面颊看,“阿姊喜欢孩子?”靳鳐想起昨夜的意外,冷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