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揭开
青簪也有些意外,皇帝竞然会让她坐在他身边。在走向皇帝的这几步里,明昭仪眼中的玩味、珍婕妤脸上的娇妒,都一一落进青簪眼角的余光里。
珍婕妤把手中的胡饼扔回了水晶盘子里。
原来他不是不会对人怜宠无度,只是那个人,不是她而已!珍婕妤只觉满心娇妒无以平歇,唯有恶声催促那宫人:“还不快说?”宫人支支吾吾,终于还是说道:“主子最后见的人就是盈贵人,回来以后脸色很不好看,好似受了什么刺激,骑上马就走了,也不让奴婢跟着。”这话无异于是将矛头对准了青簪,对准了此刻坐在皇帝最近处的人。惠妃在其后补充道:“人还没找到,但是马找到了,差点冲出猎宫,被侍卫们拦下了,身上有不少的伤。后来让人验过,还有被荨麻汁灼伤皮肉的痕迹。”山林里就有荨麻,但荨麻汁可不是该出现在马背上的东西。或是想到了自家主子的遭遇,宫人情绪变得激亢:“而且主子今日一天除了狩猎,就只见过盈贵人!盈贵人故意对主子说了什么也未可知!”应才人位份不高,平素也不张扬,深居简出,交友寥寥,既然往日无仇家,那么就只能是新近接触的人有鬼了。
惠妃看向青簪,柔声道:“贵人可有想说的?你与应才人都说了什么?“青簪沉了沉睫,她能觉察到,众目更加肆意地归在了自己身上。众人见她一时无言,还以为她是在深思对策。殊不知,旁人不能见处,有人悄悄探入了她的袖管里,猝然而又狎昵地捏了捏她的手心。
倒似在告诉她,他会给她撑腰。
可他不是一向最喜欢冷眼观戏,最喜欢看她在百喙莫辩之时困兽犹斗、奋力挣扎吗?
青簪想抽出手都不能。
只好抵抗着手心这幽热的干扰,声音如常地问那宫人:“你叫什么?”只这一声,宫人却越发方寸大乱起来,这当真是她可以随意攀咬的人么…不,不是随意攀咬,主子这两天就是在为盈贵人的事神伤,也只和盈贵人有冲突!
她挤出一丝镇定来,还算口齿清灵地回话道:“奴婢竹烟。”“竹烟。“青簪认真地唤人名字,不紧不慢道:“若按照你方才所说,你家主子最后一个见的人,难道不该是你么?”
竹烟愕然得无以复加。
哪有这样给人泼脏水的!
她委屈又急躁,眼睛都红了:“奴婢怎么可能害主子?!”青簪弯了弯唇。
她只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学着这宫人的方式陈述事实而已。可刀子捅向别人的时候总是不痛的,一旦对准自己了,却这般的慌急委屈了。
青簪继续述说着自己的“推论”:“她是锦衣玉食的主子,平日必定对你多有奴役,也许还曾经罔顾你的感受,你怀恨在心,也未可知?”这分明都是莫须有的事!
竹烟拼命摇头,语无伦次道:“不,主子对奴婢很好,从没欺压过奴……奴婢誓死效忠主子!”
青簪站起身,走到竹烟面前。
重华殿中陈设不繁,地上又尽铺着肃穆的乌砖,不必惊堂木,亦浑似个办案审人的公署。
只是时移事易,她却也成了居高临下,俯目于人的那个。“可一一除了你,还有谁能把荨麻汁涂在马身上?你家主子和我谈话的时并不曾牵马,我没有机会,却不见得你没有。”“什么……怎么可能是奴婢?奴婢冤枉啊!"竹烟万万没想到自己竟成了嫌疑最大的那人,急得满面滚泪,气血逆涌,只差以头抢地了。她来不及思索青簪的话,只搜搅肚肠,竭力自证清白:“对,那时候荨麻汁在主子身上,不在奴婢这儿!不可能是奴婢!”自顾不暇之际,当然再考虑不到诸如为主子保全声名的小事。座中不知谁讽笑了声。
惠妃这时也走了过来:“你是说,是应才人自己准备的荨麻汁?”竹烟这才惊觉自己说了什么。
然而话已覆水难收,她犹豫了一下,心虚道:“奴婢也不知道主子从哪儿弄来的,不知道主子要这个做什…”
似是自知说得苍白,她揪着衣摆,久久不敢再抬头。青簪便在她面前低颈稍许,斗篷流在了地上,绲边荡开一圈荷叶边似的形状。
而被斗篷拥着的女身,亭然绰立,风度从容。分明这样的柔弱姆袅,可珍婕妤在这一刻,只觉现在的盈贵人无端像一个人。
一个高大巍挺,冷漠强势之人。
她不可置信地看了皇帝一眼。
便听青簪又问到:“既然是你家主子要与我说话,荨麻汁也是你主子自个儿备下的,为何你却会觉得是我要对你主子不利,这岂不是叫,颠倒黑白?”竹烟早已心神大溃:“我,我……”
青簪却不给她喘息的机会:“况且她生死未卜,怎么你却这般笃定你主子已经出事了?虽然猎宫百兽藏伏,晚一些找到就多一分危险,但也未必不可能平安归来。”
竹烟当即想反驳,可惜这话万分绊嘴,怎么都说不出来:“因为主子、主子……”
青簪不是看不出,竹烟和应才人之间是确有几分主仆情谊的。即便远没有到她所说的誓死效忠的地步。
她便缓和了些道:“看起来像是马匹受惊,致使应才人不慎堕马,许是行动不便,这才不能归来罢了。你可